娓娓被安置在客房，郁怀晚上又接到了秦姨的电话，两人聊了许久，聊到最后，秦姨的声音躲了些哽咽：“你不知道，这个孩子把我的心都伤透了。”

第二天早上，郁怀叩响了客房的门：“娓娓，吃早饭了。”

“十点了，起来吃了早饭再睡。”

郁怀敲了半天没有回应，便推门进去，当即被烟味熏得几欲作呕。

房间里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卷成一团，娓娓带来的行李箱敞开着，东西放得到处都是。

郁怀捂着鼻子退了出去，让胡阿姨帮忙收拾一下，打开了房间的新风系统。

郁怀给娓娓打电话，前三个都无人接听，打到第四次，电话终于被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我睡不着，早上六点钟就醒了，出来逛逛。”

郁怀问：“中午回来吃饭吗？”

“回来的。”

郁怀没有多问，挂了电话查开门记录。大门的电子锁和电子门铃记录了每次的开门时间，监控显示娓娓是昨晚十一点出的门，穿得前卫暴露，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下一次开门便是胡阿姨早上七点来的时候。

胡阿姨收拾完客房，和郁怀说客房的卫生间里全是烟灰和烟头，衣柜里还扔了两个烟头。

午饭时，娓娓依旧没有回来，郁怀等到下午一点就不再等，吃完午饭便去睡午觉了。

下午，娓娓倒是回来，蹑手蹑脚地偷溜进房门。

郁怀全当不知道，只是在晚饭时平缓柔和地说：“不要在房间里抽烟，要抽去阳台抽。”

娓娓从饭碗里抬起头，双眼因为熬夜有些浮肿，乖巧地说：“我知道了。”

郁怀尽量温和说：“胡阿姨不是随时都在家里的，错过饭点地话自己去厨房弄吃的。”

“好的。”

两人沉默着吃饭，直到快吃完时，娓娓才哽咽着开口：“姐姐，你很讨厌抽烟的人吧……其实我也不想抽烟的。”

她拿过餐巾纸，擦掉眼泪，抬起头看着她，委屈又可怜。

“我压力真的好大啊，没有人喜欢我……”

你不想抽烟，那烟是别人硬塞进你嘴里的吗？

郁怀轻叹道：“我闻不了烟味，所以不喜欢。至于你抽不抽烟，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与我无关。”

娓娓低下头：“我已经决定戒烟了。”

“嗯，加油。”郁怀觉得自己有些冷漠，又补充道：“你戒烟成功的话，我送你一份礼物。”

娓娓欣喜道：“真的吗？”

郁怀点了点头。

吃完晚饭，娓娓抢着要洗碗，被郁怀劝住了：“有阿姨在，你别捣乱。”

“哦，那我先回房间了。”

郁怀以为今天晚上娓娓会老实呆在家里，但凌晨两点，她又偷溜出门，直到早上八点才回来，还说自己去晨跑了。

身上全是烟味，精神萎靡的样子也并不像是去晨跑了。

看来前一晚是去了酒吧，这一晚是去了网吧。

接下来的一周，郁怀见识了各种脱口而出又前后矛盾的谎言，而胡阿姨每天都能从各种各样的角落里发现烟头。

郁怀懒得戳破，更不想做什么知心姐姐，秦姨花了十多年都教不好的孩子，她没那个自信。

这天半夜，娓娓喝得酩酊大醉给郁怀打电话：“喂——郁怀姐……”

被电话铃声惊醒的郁怀，心口有些难受，揉着太阳穴听她说胡话。

“你是不是也讨厌我，和我姨妈一样讨厌我……呜呜呜，我把她当亲妈，她为什么不能把我当亲生女儿。”

她那头嘈杂无比，听上去似乎在那个酒吧。

“啊……她送我姐出国留学，然后只让我留在国内读那个破学校……她还给姐姐买房子……”

“我多么想叫她一声‘妈妈’，但是她说她不是我妈，我妈也不认我，她还和人说，我是姨妈收养的孤儿。”

“她们才是一家人，而我就是个笑话……”

郁怀：“你觉得自己可怜，难道就要全世界围着你转？你从小到大衣食无忧，秦姨给了你最好的平台，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你还觉得自己可怜？比你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是你自己把自己活成的笑话，就别怪别人笑话。堕落从来都没有理由，只有千奇百怪的借口。”

“你不懂！”娓娓还在哭诉，“我没有爸爸，妈妈也不认我，他们都讨厌我。我知道我姨妈对我很好，但是我想她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和姐姐一样……”

郁怀没有博爱的圣母心，有些不耐烦道：“你现在在哪里？”

娓娓犹豫片刻，报了个酒吧名字。

“你要回来吗？回来的话，我去接你。”

“不回。”娓娓说完挂断了电话。

郁怀犹豫了片刻，还是换了起床换了衣服。

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喝醉酒，又是人生地不熟地，郁怀始终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