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铅黑色的乌云越压越低，呼啸的北风肆虐着四九城的每一条胡同小巷。

窗户上冻着厚厚的冰晶，一层又一层，晶莹剔透。韩老六早早醒了，往炕里加了点片柴，看着熟睡的冉老师，小脸热的通红，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不由地脱光了上衣，脱下了棉裤，只穿着一个大裤衩。

韩老六搓搓脸，提上暖壶转身出门来到水池子边。一壶热水下去，化开水龙头，接几盆刺骨的冷水，从头浇下。

“啊……舒服！”

“呵！六子可以啊。今天和三大爷去护城河冬泳去？”

刚出门的三大爷，就看到水池边雾气蒸腾，韩老六在洗冷水澡。

“三大爷，您不挣钱了？”

“六子，就那点儿活，几天就攒完了。我看仓库那边都是年轻人，谁不稀罕收音机？你多弄点材料，就一个月六台，都不够我干的。”

“行啊，三大爷您这就对了。光算计手里的能发了财？开源节流，开源可在前边。”

韩老六放下水盆，摸干身上的冷水，开始打拳。身上，头上，一缕缕白气袅袅升起。一趟拳打下来，浑身冒汗，筋骨舒畅。

冉老师拿着大衣出来，赶紧给韩老六披上。

“你也不怕感冒了。”

“你不懂，天气虽冷，可水是热的。”

韩老六披着大衣，搂着冉老师往家走去。

“六爷，早。”白文白武到了。

“你俩吃了么？”

“吃了，这是给您带的。羊杂汤加了羊肉，吊炉火烧。”

白文从车座下拿出一个大保温桶，外面裹着厚厚的棉套子，白武拿着一大袋子吊炉火烧。

“甭卸了，去给我老丈人家送去。上午接上他二老去仓库，就说我有事。路上稳当着点。”

三大爷看到这，胡乱洗漱一下，骑上自行车直奔冉家。

冉老师很满意的亲一下韩老六，“算你有良心。”

“还是住的远。今年冬天让二老去仓库住吧，那吃的喝的都方便。”

“那我们也一起过去吧……”

夫妻二人有说有笑，穿戴打扮好，韩老六蹬着三轮，带上冉老师去仓库吃早饭。

到了仓库门口，又看到刘大博士在扫院呢。

“刘博士，吃了么您呐。这活儿让斌子他们干得了。”

“是六子和秋叶来了。刚吃过，今天是羊汤。我也是闲的慌，每天吃睡，睡了吃，都成猪了。”

“您啊，以后可有的忙了。一会儿到我办公室，叫上嫂子。”

“那可太好了，我现在就叫去。”

白斌听到声音，跑了过来，接过三轮车。

“六爷，嫂子好。白文白武呢？那俩小子跑哪去了？”

“我让他们去我老丈人那了。你们可真够可以的，让我大鱼大肉，让我老丈人吃糠咽菜，这不毁我呢吗！”

“六爷，是我考虑不周，您放心，这以后……”

“别以后了，今天收拾一间好点儿的屋子，把老两口安顿到这。朱子衿教授他们在不在？”

“朱教授在厨房吃饭，有几个早上没来。”

“给我也准备点吃的，吃完饭请朱教授到我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刘雅婷和王一芳正打扫呢。俩人上前接过韩老六和冉老师的大衣，挂起来。

“六爷好，嫂子好。”

“雅婷，一芳，一会儿库房把花生瓜子啥的拿出来，水果也多洗点了。”

“六爷，就等您这句话呢。我现在就去。”王一芳明显是馋了。

“这个傻大妞，”韩老六摇摇头坐到办公桌前，拿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你这是干嘛呢？”冉老师好奇地凑过去。

“做件大衣，这大衣太笨重了。”

韩老六想起羽绒服了。尼龙做里子包羽绒正好，缝成面包块，外面用礼服呢。不一会儿就画好了，交给冉老师。

60年代四九城很流行尼龙袜子，第一代羽绒服就是用的尼龙。理论上这个时候羽绒服可以有的。

“秋叶，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这事你安排吧。库房有羽绒和布料，多做几套，留点备用的。”

不一会，白斌和段蓉蓉端过来早餐，韩老六两口子一边吃，一边商量着羽绒服的事。

刘博士两口子，朱子衿教授等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众人看到韩老六设计的羽绒服，都叽叽喳喳议论着，都很期待。

吃完饭，韩老六抿了一口茶，呸，唾掉茶梗。

“都别看我了，都有份。把被子也换成羽绒的，每天扛着五斤棉花睡觉，能累死个人。”

“六爷，局气！”众人欢呼雀跃。

“斌子，去把我车上的东西，抱进来。小心点儿，那玩意儿金贵着呢。”

不一会儿，白斌小心翼翼抱着一个比收音机大一点儿的箱子进来，轻轻地放在办公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