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好冷。
无尽的严寒,北风呼啸,冰雪刺骨。
林檎哆嗦着从雪堆里爬出来,他不知跑到哪去,然后晕倒在地上,被大雪掩埋。
这是哪?
他身下的雪堆染着鲜血,在一片白色中显得极其显眼。
这周围的一切都极其陌生。
这里是上苍城附近么?
“阿嚏——”
林檎缩了缩脖子,藤蔓已经回到身体内去了,因为他的躯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藤蔓仿佛有性命一般,不会一次性把他的血吸完,血干了,他也就死了。
一旦感受到他的生命垂危,藤蔓就会回到胳膊上的印记内。
不能再待下去,他会被冻死的。
他把双手放在嘴前哈了一口热气,冻僵的双手总算是回暖了一些。
他环顾四周,在不远处找到了类似道路的痕迹。
两边的雪地凹凸不平,唯独这片地平坦而悠长,毫无疑问在雪堆下是一条车马古道。
他没有拐杖,藤蔓也无法再次使用,他只能靠着一只脚缓缓跳着。
雪地上留下一个一个脚印,让人惊奇的是,这些脚印只有单只脚的,而不是成双的脚印。
若是有人到这一幕,只怕会被吓到,以为碰到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
那条古道到底有多长,而他又走了多久?
天地间只有风雪肆虐的声音,这道声音间又带着微弱的喘气声。
渐渐的,林檎感觉不到那仅剩的一条腿的直觉了,他只是在凭着本能跳动,那条腿再也无法反馈给他任何感知。
远处,或是白雪一片所带来的幻觉,亦或是临死前的海市蜃楼。
他看到一个村庄,村庄门口有一个雪人,那雪人似乎会动,朝着他走来。
他有点想笑,因为雪人的走路姿势是顺拐,很有意思。
然而嘴角咧到一半,他再度晕倒在地。
“哈——哈——哈”
似乎有人在耳边哈气,林檎感到一股暖意,他本能地缩到热源附近。
不对,冰天雪地哪儿来的热源?
他猛然睁开眼,却见到一个痴愚青年抱着他,朝着他的脖子哈气。
这青年穿着大棉袄,把棉袄解开,把他裹在其中。
热源便是青年的体温和口中哈的气。
林檎想要挣扎着离开青年,但后者力气很大,他压根反抗不了。
再加上他被冻坏了,即使如今醒来,也没办法挪动手脚。
像是接受了这一处境,沉默了一会儿,林檎还是开口问道。
“这是哪?你是谁?”
“村子,我是大树。”青年傻呵呵地一笑。
“你就叫大树?你姓什么?”
林檎愣了一下,感觉很奇怪,这青年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没有姓。”大树老老实实地说道。
奇怪的人,这家伙该不会是守村人吧?
林檎想到了麻姑,麻姑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守村人。
林檎观察了一下四周,大树的房间很小,只有十平米不到。
大树甚至不能伸张手脚,只能蜷曲着身子,旁边有一条过道,床头是一个木桩,木桩上摆放着一个又脏又破的瓷碗和一个旧拨浪鼓。
拨浪鼓坏了,有一面被戳了一个洞。
“这里离上苍城远吗?”林檎又问道。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发了什么疯,把师弟和叶小道丢在雪地里。
如今也不知道要去哪寻找师弟和叶小道。
不过李浱风虽是少年,严格来说还是孩子,但阅历一点不输活了几十载的人。
说不定李浱风已经带着叶小道在上苍城等他了。
“上苍城,不知道。”大树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上苍城三个字代表什么。
果然,还是林檎天真了,想从守村人的嘴里问出信息可太难了,他还不如去问问村子里的村民。
忽而,眼角的余光瞟到大树的手脚,这家伙在这么冷的天气,竟然还是只穿了一双布鞋。
裸露的脚踝和手全是冻疮,甚至手背上已经冻坏部分肌肤,呈现黑青色。
这个村子对守村人如此无情么?
当初的麻姑至少还是被全村人善待的,当然了,那是在他没有去村子之前。
村子里的人忙时会请麻姑帮忙照看孩子。
可眼前的大树,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他能活着,更多的是依靠守村人这一特殊身份。
虽然他还是搞不懂守村人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样的,但守村人的体质总是异于常人。
“大树,我不是村子里的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林檎忍不住问道,当初他骗了麻姑,麻姑才会帮他。
“因为你有村子的气息,很熟悉的气息,我很喜欢。”大树憨厚地咧嘴一笑,口水顺着嘴角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