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酒儿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的小狐狸，可不管他身边侍卫内心的小九九。她看了看玄岚手上的吃食，虚心求问道：“小狐狸可是要送我些小食作为回礼？”

胡询漫不经心地看旁边的小摊，耳根有些发红，却说道：“长公主殿下怕是想多了。”

贺酒儿毫不谦虚道：“本宫对于小狐狸，向来想得多。”她走快两步到他的身前，面朝着他，自个儿背着手倒退着走，嬉皮笑脸：

“小狐狸你可知，本宫跟自己打了个赌，十六岁之前必定嫁于你为妻，到时候十里红妆，洞房花烛，小狐狸定会终身难忘！”

胡询听了，脸上只是微微发红，并未失态。

“长公主殿下怕是要失望了。临渊对公主无意，公主这赌怕是赢不了，”

贺酒儿不高兴：“小狐狸真是不知怜香惜玉。你应该这般同我说：‘酒儿你与自己打了这么个决绝的赌，我怎会舍得让你输。’这样，皆大欢喜，本宫心情该会多好呀！”

胡询莫名想笑，这祸害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可惜她这般性子，惯爱招是惹非，不尊君臣，无法无天，实在不是良配。她若不是这般性子，她若不是皇室公主，他便是应下她又何妨——胡询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若她真的不是这般性子，他可会愿意应了她？胡询反问自己，答案依然是否定的。

胡二公子冷心冷情十七年，也不过就是被这小祸害气得失态了几回，当然，也仅限于那几回。胡询觉得，那失态的几回也不过是他一时不备，给小祸害钻了空子罢。

贺酒儿从玄风新提的油纸包中，自顾自取了块点心尝了，甜腻的糕点味，让她喜眯了眼：“小狐狸还说不是为我寻的小吃，这甜点心分明就是为本宫准备的！”

“长公主殿下说是，那便是吧。”

贺酒儿放慢几步，又与胡询并排着走：“其实南曌京城里的美食，并不算很有特色。”她想起以前许多世的光景，目光穿过烟火缭绕的街道，仿佛时光倒流，嘴里娓娓道来：

“北曌有美食为油烧，以糯米为主料，辅以鲜菇、酱肉、胡椒拌馅，外包薄如蚕茧的面皮，蒸熟之后趁热食之，入口软糯绵连，咸香回味。”

“边境小城无禁止宰杀耕牛的禁令，招牌美食莫过于酱汁牛肉。牛肉切片以卤料腌制，料酒浇之，再以铁板微煎，食之外焦里嫩，醇香劲道。”

“南湖城镇喜制酥点，家喻户晓的莫过于荷花酥，以新鲜蛋黄为馅，外包猪油特制的酥皮，点心顶头划上对开的小口，以油煎炸之，那多次揉捏后的酥皮便如荷花一般展开层层花瓣，蛋黄通红，色香味俱佳。”

…………

贺酒儿缓缓地说着，胡询安静地听，不知不觉竟将这三新小街走到了头。

“小狐狸，本宫会做的美食很多，多到南曌北曌全部囊括，不如你娶了我，每日的每顿，本宫都换着花样做给你吃，可好？”

这已是她不知第几次告白，而胡询终是没有应声。

入夜，贺酒儿站在风灯的光影中，看着轮椅上的胡询。他微挑的眉眼依然令她怦然心动。

“皇上不日将为你赐婚，你若是想离开皇宫的限制，这是一次机会。”胡询淡然道。身为长公主，离开皇宫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嫁做人妇。

这件事，贺酒儿也心知肚明。可是她若是没见过小狐狸也就罢了，偏偏他让她见到，偏偏她动了情，作为一个有目标又有手段的长公主，贺酒儿没那么容易任人摆布。

“小狐狸想让本宫杀了谁？”贺酒儿戾气横生，“是柳家的还是戚家的？”皇上赐婚算什么，也要看那准驸马能不能活到成婚日才是。

“要不然本宫今夜就去把戚太后毒杀了吧？”这样举国哀悼，皇室的婚事就得延后，贺酒儿把赐婚拖到明年，待万事俱备，年满十五岁，正好把小狐狸强抢入府，也是可以的——当然，在这之前，她得有一座长公主府。

胡询看这祸害的模样，忍不住抬手压了压额角：“戚太后若是薨了，戚国舅定然拥兵摄政，五万兵马围宫，这朝堂暂时无人制衡。”

“敢情本宫要自救，还得等到胡二公子将朝堂里的权臣，逐步更换完毕？朝廷若已在你的掌控，本宫哪里还有机会？！”贺酒儿气得发笑，“本宫还不如现在就拔了你的爪牙，剪了你的羽翼，再将你关于金丝笼中，不见天日！”

“贺酒儿！”胡询大怒，“这是你身为长公主该说的话？！”

“本宫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亲自教我啊！这长公主之位本可以避免的，若不是你那日强留于我，我……”贺酒儿两眼有些发红，突然觉得委屈。

那日入皇宫本可以避免的，怪她自己，是她自己贪恋了美色，落入小狐狸的圈套。

贺酒儿心里很难过。

三新街尾人影寥寥，他们这主仆几人反而显得格外突出。月亮从云层里透出些光来，混合了风灯和火把的颜色，令地上的影子越发杂乱。

贺酒儿忍住眼底的泪意，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