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何尝不知这个决定让儿子难以接受，她也不愿接受好吗？

“不守妇德的女人，要么沉塘，要么出家，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

林浩然噗通一声，给娘跪了下去，“儿子喜欢表妹，让表妹为我蹉跎了这么多年，儿子怎能继续害她，还请母亲收回成命！”

张氏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久久不言语，当初她嫁进侯府的时候，婆婆虽然话少，几乎不立规矩，甚至一进门就给了管家权，但她就是畏惧婆婆。

老侯爷征战一生，得到的功劳都是带着杀戮的，能跟在他身边一生无虞，得到敬爱的女人，怎会没有一点手段？

二叔三叔四叔接连战死，老夫人只是一时被打击到，过后依然挺直背脊，不让任何人看出悲伤，更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这份果敢和骄傲，让所有人称赞！

她对婆婆既敬又惧，三个小叔没等成亲就去了，五弟刚学会走路，偌大的侯府只有她一个年轻妇人，平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想着将来有媳妇陪伴左右，为枯燥的后院生活带来一丝欢乐，就默认了娘家经常来走动的侄女。

当年婆婆突然给儿子定下婚事，她大吃一惊，却没有出言反对，因为她知道，当年的事情一出，婆婆就不准她和娘家来往过密，若不是碍于脸面，可能都不准张家上门。

大哥二哥若不是出了那样的事，她也不会那么拉拔娘家，总不能看着娘家真的没落吧？

婆婆的良苦用心她明白，可她能怎么办？将心比心，她能理解婆婆的心情，若是自己媳妇也无限贴补娘家，她也不会喜欢，若不是儿子一门心思在侄女身上，她都要主动放弃了。

蹉跎？儿子眼里的慌张她看得分明，一件忽略掉的事情突然浮现在脑中，“浩儿，你跟娘说，你们，是谁主动？”

“娘，您，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林浩然的面皮涨得通红，目光游移不定，语气也飘忽起来。

看着这样的儿子，张氏心里最后一丝幻想都落空了，果然，果然！

站在女人的角度，她理解侄女的不安，毕竟已经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一般人家的女孩这个年纪早已出嫁，好生养的或许都有两个孩子了，而她还待字闺中。

儿子定亲不可能瞒着娘家，当年嫂子还特意过来询问，还是年仅15岁的浩儿亲自允诺给予平妻之位，才让嫂子眼里的惶恐散去。

老侯爷的身体这两年每况愈下，林家一直在等江家女孩及笄，好让老侯爷了却一桩心事，算了算，林家这边刚做决定，娘家那边就着急了。

女人为自己打算无可厚非，可心术若是不正，得到的结果就会与想象大相径庭。

瑶儿一个没出阁的女孩，再是两情相悦，没有旁人怂恿，也做不出这等没皮没脸的事情来。

既然娘家不在意她的脸面，她也不用顾忌太多，事到如今，张氏不再隐瞒，遂把侯爷的吩咐告诉了他。

“娘，您，您是说，这是，这是爹的决定？”林浩然有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原本以为是祖母生气了，才不给瑶儿脸面的，原来，竟是爹的意思。

当初他违背长辈意愿，一心要考功名，要在太平盛世以文官之姿保护依然守卫疆土的武将，虽然闹得父子不和，但也没有离心。

大楚以孝治天下，父亲因为没有见到祖父最后一面很是悲痛，不可能违背祖母的意愿，自己，真的要对不住瑶儿了吗？

“娘，舅母待儿子如亲生，您让我如何开口？”

如何开口？张氏冷冷一笑，二嫂的父亲是御医，从小耳濡目染懂得不少药理，当年就是那么拿下的二哥，要不然以她一个小小御医之女是高攀不上帝师之子的。

“她若问起，你就说，青梅酒好喝吗？”

青梅酒？什么意思？

林浩然看着起身离去的母亲，有些茫然，他发现自从祖父走后，家里的气氛很是怪异，就连一向和蔼可亲的娘，说的话都是云山雾罩的，让他听不明白。

自己可是嘉安九年的探花啊，一直在内阁就职，官职虽然不高，但每天经手的奏疏无数，怎么连母亲很平常的一句话都听不明白呢？

二舅妈擅长厨艺，酒也酿得好，每次自己过去，都要亲自做几个小菜，烫一壶酒供自己小酌。

母亲明明知道，为什么这么说？

回想起那次与瑶儿冲破礼教，还真是喝醉酒惹的祸，可他不后悔，相信瑶儿也不后悔。

母亲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想不明白，可如今不是琢磨母亲意思的时候，他要的是瑶儿的名分。

父亲镇守边境，常年不在府里，可他一家之主的威信没有人可以挑衅，要不然还是等瑶儿生下儿子，再抬名分吧。

***

林管家一回京就接手府中事务，大事上有大将军拿主意，具体怎么做，还需要他们这些下人才能实施。

江姑娘上了花轿，他此行的任务就算结束，一身风尘仆仆，不适合陪大公子迎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