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康氏腹诽期间，老夫人已经慢慢喝完了一整碗的汤，才漱口净手，又在临窗的榻边坐下，才问：“既是楚家的亲戚，不好久站着，坐吧。”

楚康氏动了动有些僵了的腿，暗暗咬牙。

坐下后，才听老夫人不咸不淡的问：“明萝说，你有肖嬷嬷的消息？”

“是啊。”楚康氏总算打起些精神，眼睛直直盯着老夫人，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我虽我家老爷受命上京任职，恰好遇见有一个人牙子正在卖一老一少两人，那婆子嘴里喊着自己是安定侯府老夫人的贴身嬷嬷，被孙女婿所卖，请好心人替她往京里递消息。”

老夫人捏着茶杯的手稍稍收紧，不动声色的又慢慢饮了口茶，才问：“哦？你可询问清楚了，当真是肖嬷嬷？”

“老夫人请看。”海婆子呈上来一枚断了的银戒指，银戒指上还刻着古老的花纹。

老夫人一眼便认出，这是好些年前她赐给肖嬷嬷的，肖嬷嬷很喜欢，一直戴在身上。

楚康氏见老夫人终于有所动容，继续道：“哎，这肖嬷嬷真是可怜，我买下她的时候，她瘦的皮包骨了，一身的伤，腿也残废了，眼睛也瞎了一只。还有她那孙女儿，更是可怜，被人弄得小产了不说，还被下了剧毒，嗓子早毒哑了，瞧着是没几日好活了。”

楚康氏正要留个悬念好突出自己所作所为的高尚，就见老夫人目光锐利的盯着自己，似乎要在她身上看出两个洞来一般。

楚康氏打了个寒噤：“这可不是我弄的，是那人牙子下的手。”

“她们人在哪里？”老夫人明知楚康氏巴巴凑过来目的不纯，但肖嬷嬷跟了她几十年，早已如同亲人，她不能不管。

“老夫人别急，我也是花了大价钱才买下他们祖孙的，自然不会再叫她们受太多苦楚。”楚康氏这时端起茶，学着老夫人的样子，慢慢喝了一口。

老夫人轻笑一声，也不说话，等着她自己提出要求。

楚康氏感觉掌心都出了汗，这个老婆子不是要死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强的气势？

楚康氏心生不满，她怎么也是楚明萝的亲伯母，是救了肖嬷嬷祖孙的恩人，这赵老夫人就这样的态度？

但僵持了会儿，楚康氏发现老夫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完全忽略了她。

楚康氏既不甘心，又怕错过了机会，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夫人，听说你们此行是去往京城？真是巧啊，我们一家刚好也要去，听说这路上不太平呢，不知可否同行？”

“我记得楚家并无京官。”老夫人忽然说，尤其楚家这位大老爷，只不过是个落第老书生，在县衙领了个主簿的差事而已。

“我家老爷升任弘文馆校书了。”楚康氏骄傲的说，虽然洪文管校书也就是个九品小官，但弘文馆是什么地方？

是天子亲设的聚天下书籍之处，在里头做校书，也可算天子门生了。

况且在京城，达官贵人也多，她还有两个女儿待嫁呢，死了爹妈的楚明萝都能指婚三皇子，凭什么她的一双女儿不成？

楚康氏心里打着小九九，倒是乖觉的没表现出来。

但老夫人一双利眼不知看过多少人，除了看走眼叶成瀚夫妇，倒是没看岔过旁人。

不过不管楚康氏还有什么目的，她现在不提，老夫人便可以当做不知，先找回肖嬷嬷要紧。

“那便同船吧。”老夫人吩咐身边婆子：“去跟明萝说一声，让她安排人收拾几间厢房出来。”

“让明萝办？”楚康氏诧异，老夫人竟把庶务都交给楚明萝那黄毛丫头了不成？

“是啊，连太后也对明萝这孩子称赞有加，一些小事，她从来都办得很妥当。”老夫人说。

楚康氏从老夫人那儿出来，一点儿目的达到的高兴都没有。

“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这么会攀龙附凤，太后都对她称赞有加。”

海婆子撇撇嘴：“说不定是老夫人给她抬身份呢，昨儿晚上她指不定在老夫人跟前说您什么坏话了。”

楚康氏冷着脸：“就知道那死丫头不安好心，跟她娘一样，都是祸害！”

楚康氏主仆离开后，一侧院墙后才显露出楚明萝的身影来。

“姐姐，兜麻袋还是直接杀了？”楚筠说。

“他们是忽然被调入京的。”方才楚康氏跟老夫人说话时，楚明萝一直在隔间听着：“入京后，行事不可再鲁莽。”

温温柔柔的一句，让楚筠打了个寒噤，抱住了他的剑。

下午，楚明萝没了逛大昭寺的心情，借口休息，拒绝了楚康氏及其家人‘联络感情’的要求，直到第二天登船。

侯府安排的船本就不算太大，原本住下叶成江一家刚好，而今要挤上来楚家人，老夫人也怕委屈了叶成江，干脆叫人另租了船，叫他们守着元宝再多玩两日再出发，省得跟楚家人扯上关系。

这日清早，楚明萝刚上了船，马婆子就苦着脸过来了。

“小姐，那楚家的老爷夫人们，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