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换地方了?”
荒原上,温良双眼蒙布,眉头紧皱,脸上尽是嫌弃的神色。
尽管他来了很多次,但依旧没有习惯这里弥漫的血气,甚至可以说是讨厌。
刀剑密布,血水横流,红月悬空,月下矗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石碑,这便是荒原上的所有事物了。
“还不来么?”温良喃喃道。
汩汩~
如他所料,原本粘稠的血水逐渐沸腾起来,交织缠结,糅合成一个与温良身形相似的人影,除了面容。
只见他单手一招,便从远处飞来一柄锈蚀的长剑,其剑尖正指向温良。
嗡~
血人利器在手,毫无预兆地掷出锈剑,弹在温良的剑身上,将他击退数步,而后快速拾剑欺身杀去。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温良只得堪堪挡住,伺机寻找破敌的一线契机。
不过数息时间,两人便过招数百,相对于血人的从容,温良身上一下子多出了十几处剑痕,显得极为狼狈。
血人一剑将温良荡开后抬手一招,整个血原的刀剑顿时化作汹涌的金石狂潮,直冲温良而去。
“你不讲武德!”
温良嘶吼一声,淹没在这狂潮中,连滴血都没留下。
……
大汉南剑州,青云门。
“修行如登山,探求捷径者,受坠崖之危;脚踏实地者,或受天资所限,终不能成,或天资聪颖,一飞冲天……”
书堂的台阶上,一位穿着教习服的男子正来回踱步,口若悬河,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弟子明白。”
“今日出了这书堂,尔等修行我不再过问,只希望日后遇到瓶颈时能记起我今日所言。”
“散课吧,明日便是青云试炼,你们可要好生对待,这将是你们上山以来第一次大机缘,若有危机,也不必勉强。”
男教习说完后便默默走出了门外,没有一点留恋的意思,也不给弟子道别的机会。
待他消失在小径后,堂下弟子顿时嘈杂起来,有人愁眉苦脸,有人兴致勃勃,也有人镇定自若,唯有角落里双眼缠着黑布的温良睡得正香。
小半个时辰后,偌大的书堂就只剩了两道身影,一道是温良,另一道是刚刚进来的丁雪晴。
“师兄?”
她摇了摇温良的手臂,见他脸颊上细汗密布便拿出手绢擦了擦。
“呃!”
温良皱眉痛呼,缓缓坐起身来,沉默了好一会才将万剑穿心的死亡阴影从脑海中抹去。
“师兄?”丁雪晴又唤了一声。
“嗯?”
“又做噩梦了吗?”
“嗯。”
丁雪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小小“哦”了一声。
温良见她这样,于是先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师兄你不是心绪不平吗?”丁雪晴心疼道。
温良笑着宽慰,“常有的事,已经习惯了,不必在意。”
“那好吧,掌教师尊说他在通天峰剑阁等你。”
“好。”
温良点点头,起身拿着桌边的黑棍朝门外走去。
“师兄我来帮你吧。”
……
丁雪晴虽与温良同出青云掌教许元青的门下,但两人的资质却截然相反。
十四岁的丁雪晴天资聪颖,马上便要进入聚气后期;现年二十的温良不仅毫无修为,而且天生目盲。为此,出门时丁雪晴总伴在他身旁。
“对了师兄,陈教习今天又讲了什么大道理?他是不是又生气了?”
“哪有,陈教习一向温文儒雅。”
“是吗?”
“是啊。”
夕阳下,两人一边闲话一边朝通天峰慢慢走着,声音渐渐远去。
日暮时分,通天峰剑阁。
青云门的剑阁很有特色,里面既没有剑典也没有剑器,中间是一个堆放杂书的巨大圆柱,除此之外便只有一桌一床。
“师尊。”
“师尊。”
两人先后进入剑阁行礼道好,许元青笑着示意他俩坐下。
“明日便是青云试炼,你去吗?”他问道。
丁雪晴偏头瞧了眼温良,这句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
“师尊让我去,我便去。”温良回答得很快,也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许元青抿了口茶,摇头道:“这事我定不了。”
温良稍显意外,因为上山的这二十年来,他所有的事情都是许元青定好的,所以此次青云试炼他根本没放在心上。
眼下许元青说定不了,一下便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去不去呢?”温良沉默了。
青云试炼涉及青云门规,若弟子在书堂研习满五年,便要下山游历一番,而在游历之前必须去一趟无常山密地,这便是青云试炼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