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小声说道：“那还真有可能论道，按照苏瑾的性子，确实是武官里鲜有的稳重的性格。说不定大老远找秃头和尚论理，再怎么看，他也不像信命的人啊。”

苏瑾话落，高玮一脸沉沉：“稳重？可不太像——”

苏瑾不愧是与高玮往来多年，耳力俱佳，凭借两个字还真听出来了高玮的不虞，一瞬间摸不着头脑。他并不清楚斛律光与冯小怜的纠缠，虽说只是随口一夸，但好像也得罪了这位，在他看来，就有点莫名其妙。

高玮对谁可能都显得冷心冷清，不显情绪，大多表现出来就是不耐与杀意。

在他世界里面：能够控制的东西变得紧紧攥在手心里。对于不可控的事，宁杀过不可错过。当年登基，本该是铜锣喧鼓的喜庆日子，可依旧是见血的日子，连明黄的龙袍上也避免不了染了红，而他依旧是毫无表情的一步步走上了登基的台阶。

将这座皇宫控在手心，他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他，流芳百世也好，遗罢百年也罢，倒是成就了北齐最为血腥暴力的一个皇帝。

苏瑾转了话头，既然谈不下去了，那索性不说他了。

“那姑娘怎么回事儿？”苏瑾并没有绕弯子，好奇的不行。之前一直被诸多事务缠身，如今有了机会，不得逮着问到一清二楚。

“高握之，你这是干嘛呢？”铁树开花了吗？不对，千年鳏寡孤独者，有情况。苏瑾凑上去了，生怕错过高玮的回答。

高玮，字握之。

“是什么。”高玮说道，“一个，我自珍之重之人。”

独留木讷瞪大双眼苏瑾在原地，脑子里面哄哄的，过了好些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腿跟着高玮出了大殿。

没想到，没想到啊。苏瑾拍拍手，眼里溢满了笑容，活像个得了天大的喜事儿的媒婆，促成了一个极好的姻缘。

这厮，原本他还觉得活该乌龟王八蛋，当然，这是不能说得，心里想了想就好。

想到那姑娘，心里犯了点愁，连跨门时，都没注意到门槛，还被绊了一跤，明明是高玮的喜事儿，苏瑾倒是被拨里了神魂，走路时都有点，不太实际。

那姑娘，看起来，似乎还什么不太清楚高玮的意思，看着确实是迟钝了一些。

不过，又想多了，思绪就飘远了，脑子里都是高玮与冯小怜的偶遇与凄惨分别，那些话本里面的风花雪月。

等高玮都坐下来了，苏瑾还没有回过神来。

高玮便说道：“在我这里知道事儿了，怎么不问问尚意。尚意肯定还不知道，在你心里的分量还不值一句话。”

苏瑾听到“尚意”的名字，瞬间正色，被高玮刺了一下，心里摇摇头，瞧瞧这话说得真狠，还是乌龟王八蛋，揭短揭得毫不留情：“我怎么会忘呢，那你怎么不在长或面前多美言我几句，自打我入宫以来，备受冷落，她都不管我死活了，连封信件都不曾寄过来。”苏瑾带了闺中怨女的幽怨，说出来，倒还真像被伤到了一般。

哪成想高玮还是个刺头：“你若在她面前这般，她估计不仅不会怜惜你，还会将你练成毒人，那毒针全扎在你身上。”

苏瑾一瞬间是真的想死：扎心了，老铁。

她的姑娘，别说，还跟冯小怜，相似极了。

一个一窍不通的模样，一个冷心冷情。

“她已经在皇宫里了，不过不在朕这里。”

苏瑾瞪大了眼睛：“什么！！！到皇宫了？那怎么不来看看我，瞧瞧我被你压榨的只剩下骨头与面皮。”

高玮冷笑道：“你还有脸皮。你这‘珠圆玉润’的模样，可不像被我压榨的，听曹德顺说，太医院的那些冥顽不顾的老头子都被你收拾的服帖，怎么，在宫里不太舒心，还是想回到庄子里去了？”

苏瑾觉得真的是够了，这玩意儿说得是人话嘛：“那是我医术高明，强医之下，必有败将，拜倒在我医术之下，他们可无话可说，能见识到我的能力，其实还是他们的福气。”

高玮笑了一声，并未再说话，只是坐着伸出了手腕。

苏瑾觉得这人绝对是在嘲笑他，他挺直了腰板，站着不动：忽然就不想过去探脉.

高玮见苏瑾在那边，声线冷冷清清，但是对于苏瑾来说便是几丈高的魔音：“愣着干嘛？你若想一直留在这里也无妨。我让暗卫过来看着你就好了。”

里面是在警告他：若是不想动，那就困在这里，那哪里都别想去。

苏瑾气的牙齿发痒，可偏生就是不得不过去，乖乖的把了脉。

高玮说了一句：“朕将她派遣到刘内宫那里。但是，今晚就别去了。”

苏瑾听完感觉牙齿都要崩坏了，这是心疼他的尚宫今日舟车劳顿，不允许他去探视长或。

好呀，只允许州官放火，不允许百姓点灯，这杀千刀的——

高玮意味深长的看了正在把脉的苏瑾。

苏瑾牙缝里蹦出几个词：“甚好，死不了。”拂袖离开了。

走时心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