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许知意面上还是挂着那抹温和的笑，跟寻常一样温婉，但说出的话却不甚客气——

“只是不巧，以后我都不能再招待你，”话锋一转，“如果我没猜错，季小姐现在应该就在你家里等着你。”

“意意……”李京衡喉咙干涩、声音有些沙哑：“没有别人，那是我们的家，我带你回去……”

他冰凉的指尖触及许知意手腕时冷得她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就甩开了李京衡的手，后退一步与他保持一臂距离。

希望随着许知意的手腕抽出，李京衡的目光定格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回忆被关键场景触发，不由分说涌入了李京衡脑海里——

“先生，手怎么这么凉？”一双软乎白嫩的手隔着珊瑚绒毛衣捂住他的指尖，温热透过衣料渐渐暖热了他的手，身旁的人还不放心地哈了几口热气。

“呐，给先生捂暖了。”许知意那时总会笑得眉眼弯弯，满心满眼好像都是自己。

暖意自指尖传导到温觉感受器，十指连心，温暖至极。

她总会不厌其烦地提醒自己，“先生，入秋后会降温，要多多添衣手才不会这样冷冰冰。”

当天晚上餐桌上就多了那么一碗补身炖汤，是许知意特地找粤菜师傅学的，只为帮他调养身体。

而那时自己还困于虚妄的执念，只觉得她这样背离了季白榆的行为模式，说出口的话尽是一道道冰锥，直戳许知意的心——

“别浪费时间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家政公司的钟点工也能做好这些事情。”

换作刚开始许知意一定会气红了脸逼问他是不是还念着季白榆，可当时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像犯错受训的孩子那样低下了头，弱着声回了他一句：“知道了先生，以后都不会再这样了。”

第二年入秋时桌上再见炖汤时，她也会赶忙解释清楚：“不是的先生，这是从外面订的……”

是自己那时太不知珍惜，无度地挥霍着她的爱意。

“意意，”李京衡微微弓下身子，只为了拉进哪怕是一丁点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也尽量放轻：“我的手很冷……”

“那怎么办？”许知意故作苦恼，转而随口答了一句：“楼下有便利店的，先生可以买一贴暖宝宝，这样十小时里都不会再冷着了。”

“以前……”

“对了，我怎么忘了……”许知意自顾自点开聊天软件，给李京衡发去一串电话号码，“这是家政公司的电话号码，先生现在应该用得上。”

【这“全能型私人家政人员”我是干够了，看谁还能接她的任领着百万年薪忍受李京衡这些毛病。】

【葱姜蒜、香辛料半点都放不得，又忍不了腥味，米其林大厨见了他都躲得远远的。李京衡，你这么挑嘴怎么不喝西北风喝饱呢？】

【西装定制吹毛求疵，但凡是个叫的出名字的大师谁愿意接你的单？哪次给你订衣服不是匿名的？】

【你最好是下半辈子都找不到合心意的家政服务，早一天找到都显得我这百万年薪赚的容易。】

许知意心里吐槽得越起劲，眼里的笑意就越浓厚——这样才能不显得心虚。

但凡这两年少从李京衡那里赚到十万，眼下许知意都不至于“辞职”了还对他这么客气。

这两年跟着他投项目所得的利润，远比固定的百万年薪多得多，才让她现在有不工作当咸鱼的底气……

“我和先生之间好像没有其他可说的了，慢走不送了。”许知意作势就要关门，那木门却被李京衡只手拦住。

许知意还是耐着性子，也不质问，就这么僵持着等对方发声。

憋闷了好一会对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许知意就回以一笑再次推门。

门还是纹丝不动，饶是她再能演也演不出这么好的脾气，“你……”

“我没吃早餐……”李京衡这句冷不零丁的话里莫名带了分委屈。

“可我吃了。那正好，现在下楼右转，还能赶上包子铺老板收摊。”许知意笑得脸都有些僵了，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几分。

不知道李京衡怎么想的，蓦然卸了手上抵住木门的那股劲。

随着闷哼一声传入许知意耳里，门缝夹着的那只皮鞋也变了型。

受伤的人脸上并不吃痛，脸上仍旧表情淡淡，眸里仍旧只印着许知意的身影。

“我受伤了，”一米八七的高个趁着许知意的不备俯身把脑袋抵在了她肩上，“现在走不了了……”

【才半天不见，李总就速成了演技？】

“这可怎么办？”许知意暂且没推开他，只是默默拨通了通讯录里“家庭医生”的电话——

“刘医生，麻烦你过来一趟。最好多带几个人，先生伤到了，现在行动不便。”

像是提前预料到了李京衡的反应，许知意话说道一半就把手机拿远，才躲过他妄图夺过手机的那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