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对沈明渊的以前是好奇，沈明渊的事他也有些在意，便嘱咐道：“继续查…”

萧璟看着卖身契，沈明渊既然签了卖身契，无论他以前是谁，他现在都是王府的人，他以前做什么，也没那么重要，便又道：“查不到就算了。”

萧璟将卖身契压在一边，道：“沈明渊刚签了卖身契，现在一定是不想见本王的…”萧璟想起沈明渊那不甘示弱却不得不俯身相迎的模样，微微道：“…本王是不是…做错了…”

刚才在气头上，让他签卖身契，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秦长安没有回话，因为萧璟声音很低，他不知萧璟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萧璟怔怔的看着卖身契，明明沈明渊性子那样温和沉稳，眼里都是带笑的，可从永宁村的事到现在，都不见得笑了。

是因为永宁村的杀戮，还是因为他？

萧璟又想到今日的事，沈明渊当真喜欢董逸？还是一气之下说出来的？

萧璟叹了口气，道：“长安，去看着念一吧。”

“…是。”

沈念一一个小孩子，没有沈明渊陪着，刚来这里，可能会怕。

萧璟将所有的事放到一边，把昨日还没看完的折子拿出来。

帝王无能，萧璟掌了不少权，这些本该王上亲过的折子，都堆到了萧璟面前。

压的他甚是烦躁。

萧璟连看了几折，又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沈明渊，不是让他收拾一下来伺候自己吗？他怎的还不来？

萧璟又是一阵闷气，起身走到门口，这刚打开房门，只见沈明渊正走了过来。

沈明渊穿的，是萧璟给他的那身白色直襟长袍，清透美玉随腰封系于腰间，勾勒出回雪细腰。他头上戴着白玉银冠，这是萧璟第一次见他好好梳发。

沈明渊身材挺拔清隽，再加上那与生俱来的气质，清冷不失柔和，他孤身而立，似是一潭湖水，又似是捞不起的波光粼粼。

傲然矜贵，毫无媚态却能乱人心曲。

萧璟一时看愣了神，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看到了的，不只是沈明渊，而是高山之巅的皑皑白雪，清绝冷寂，遗世独立。

只可远观，不得近睹。

沈明渊走到阶梯下，跪了下来。

萧璟回神，他望着沈明渊，偏是要近睹这份景色。

萧璟下颚微微扬起，嗓音冷淡：“怎的现在才来。”

“王爷责罚。”沈明渊微微俯身，让自己显得卑微，连语气都有些求饶的意思。

态度真的变了，萧璟不由想，是因为卖身契？

不对，是因为沈念一。

萧璟见到这样的沈明渊，刚才种种气焰化为乌有，竟还觉得有些愧疚，他放缓了语气，说道：“进来吧。”

“谢王爷。”

萧璟坐在书案前，沈明渊跪在一旁。

自坐下之后，萧璟一直看着沈明渊 ，沈明渊低着头，不以为然。

萧璟眼眸掠过一丝玩味之色，细细道：“赏心悦目。”

“王爷喜欢便好。”沈明渊语气淡然，姿态谦卑。

萧璟伸手勾起他的下巴，沈明渊看向他，萧璟道：“喜欢是喜欢，但觉得少了点什么…若是笑一笑，本王会更喜欢。”

沈明渊微微动了动嘴角，心里骂了萧璟无数句，但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乐意。

萧璟眼里，却能看出来他笑的十分生硬，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淡无波。

他看着沈明渊生生憋出来的假笑，撒手便放开他：“算了…”

萧璟拿过旁边的折子，又开始看没完没了的东西，虽然沈明渊只是干坐着，但总觉得沈明渊在他身边，竟没那么无趣了。

沈明渊发现萧璟看这折子时，倒是安静，还有个人样，他垂压着眼睫，有时候表情会很不好，但也一声不吭。

沈明渊在一边，将他的细微动作与表情都收进眼底，或讽刺，或担忧，或喜悦，或厌恶…

萧璟好像很难藏住情绪。

因为跪坐了太久，沈明渊只觉得双腿发麻，但他也不怎么敢动，时间长了，都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

“吱—”

房门被推开，这敢不敲门的，也只有叶上秋了。

“何事？”萧璟并未正眼瞧他。

“太后派来了人，宣王爷进宫。”

萧璟眼底一片冷色，问道：“何时？”

“现在…”

“何事？”

“她老人家没说…”叶上秋随意一说，进来之后，就瞧着在旁边研磨的沈明渊，笑道：“…沈公子这一身，果真好看…”

萧璟停了笔，看向叶上秋，那目光冷若冰霜，叶上秋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敷衍似的行礼道：“王爷，请吧。”

萧璟搁笔起身，沈明渊也随他起来，可因双腿腿太麻一时没能站住，还没直起腰来就嘭的跪在了地上。

萧璟一怔，第一反应是要去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