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念笙穿好了衣服，看着林暖暖恬静的睡颜，忍不住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但又不敢用力，怕把她惊醒。

虽然龙王对她依旧是这么的细心呵护，但是一根篱笆上如果曾经打过钉子，那这根篱笆就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钉子拔了也没用，那个丑陋的洞眼将会一直存在，直到一切尘归尘，土归土。

“昨天吵吵嚷嚷，吹吹打打的是在干什么？”卓念笙喝着做多了的蚬子粥。

“防暴演习。”顾辰说，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反正你以后也是要常来的，不如给你腾一个专用客房出来。”顾辰拿出一个很大的平板电脑，上面是顾家生活区域的平面CAD图，“这些绿色的都是空房间，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卓念笙也没客气，本想直接选一个离暖暖最近的空房间，但是顾辰的手指头就压在那个位置上，就好像在那边设了什么埋伏一样。

“哦……住这边你就看不到我了对吧？”卓念笙的嘴角扬起，“你对我还是贼心不死啊顾老二，这也是你们大户人家的规矩吗？”

“大户人家有的时候……也是可以很乱的。”顾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讲出这种下流的话，可能是因为自己是纨绔吧。

顾家大宅从外面看呈现为一个四四方方的城池，被人工水道环绕贯穿，但内宅居住区域看起来却更像一个卡在正方形里面的菱形。

这个奇特的结构是本家先祖当年请高人设计的，外御敌寇，内镇邪祟，到如今也有快三百年了，没有发生过特别重大的安全事件。

中途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顾家人曾经被赶出过顾家大宅，两次。

但是又怎么样呢，现在住在这里的还是顾家人。

从西周建立分封宗法，到孔圣人礼仪德化万世师表，再到汉武帝罢黜百家外儒内法，再到王莽篡汉，党锢之祸，黄巾起义，三国争霸，五胡乱华，再到渭水之盟，贞观之治，女主临朝，神龙革命，开元盛世，安史之乱，甘露之变，再到群雄并起，逐鹿中原，文风昌盛，君王劝学，神州陆沉，夷主中华，再到驱除鞑虏，靖难之役，万国来朝，深宫迷案，枯树白绫……

震旦国数千年的历史，多少英雄豪杰，草寇枭雄，你方唱罢我登场，皆是岁月无情，往事如烟。

没有人可以摧毁这样厚重的传承，哪怕天地翻转，山河摆覆，只要还有一本书，一张纸，一个字，当历史的车轮恢复转动，震旦的文化传统就会在这些故纸堆中复活；哪怕只剩下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只要他们的脑子里面还有记忆，逝去的家族就会死灰复燃，重新屹立在大地之上。

“喂喂喂，你在那边发什么愣呢！”卓念笙在顾辰的眼前挥舞手掌，“我要这间，这间采光比较好，我告诉你啊，你不要想什么花花心思啊，我这一拳头下去，大家都不开心哦。”

卓念笙选的这个房间正好压在林暖暖的居住区域与顾辰活动区域的交界处，以前是专门给客人制作茶水点心的小厨房，后来这个功能被新建的大食堂吞并，这个房间也就被闲置下来了。

“不会的。”顾辰脸红了，他居然还真的在转动奇怪的念头。

……

林炎在家族的医院病床上惊醒，但是他没有睁眼睛，而是继续维持着昏迷的状态，倾听着周围的动静。

听了一个多小时，确定林家大宅的运行尚属正常，他这才敢睁眼喊人进来问话。

“武家的人走了吗？”林炎爬起身，脸色苍白，但说话还算清晰，看来那种药物在设计上还是收敛着的。

“走了。”林炎的心腹家将说，“要不然我们也不敢出来活动。”

“这个特么的疯女人……（脏话脏话脏话），”林炎发泄了一通，感觉好多了，“第三季度的报表不是打回去让他们重做了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回家主，已经催过好多次了，但没有回应。”

“……”林炎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但是他的心腹自然看得清，所以用眼神示意护士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好让家主透透气。

“别！”冬日的阳光并不算刺眼，但林炎还是用手挡住脸，眉头深深地皱着，一绺黑白夹杂的头发顺着胳膊滑落在了被子上。

‘我特么的还不到三十岁啊！’林炎看着这绺头发，心中响彻着野兽的咆哮。

“杀！”林炎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掸掉了被子上的头发。

“是！”心腹家将的身形消失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