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胳膊，“伊伊说得对，腿感觉不到疼，那就打到胳膊上吧。”

“像我曾经伤害你那样，全都，在我身上报复一遍。”

南伊的眼神依然冷酷，将玫瑰随意的扔到斯图腿上。

“是二殿下要自虐，跟我没关系。”

斯图盯着她扔来的花，似乎懂了。

她这是要他自己动手？

“晏林。”斯图命令，“你来，这一百支玫瑰，打完为止。”

“殿下……”晏林呲牙咧嘴的变了脸色，不敢上前。

“快点！”斯图吼：“这是我欠伊伊的，是我该受的，不准留情。”

晏林没办法，抖着手去拿了茶几上的玫瑰花。

玫瑰花杆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晏林试探性的抽到斯图胳膊上。

虽然未尽全力，但花刺依然刮破皮肉，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斯图微微蹙眉，一声不吭，将疼痛咽回去。

玫瑰花打在胳膊上的声音不算很响，大厅里的气氛却意外凝重。

南伊遥遥看着，幽蓝瞳眸平静至极，像个没有表情的看戏机器。

书房里的洛席泽悄悄出来，就站在南伊身后楼梯的拐角处。

他半倚着墙，姿态雍容悠闲，黑眸深邃，跟南伊同样事不关己的看戏。

嗖啪——

布满尖刺的花杆，不断落在斯图手臂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血痕。

打坏了，就换一支新的玫瑰花。

斯图咬紧唇角，将痛苦溺死在喉咙中。

额上的冷汗、渐渐发白的脸色，还有胳膊不受控制的颤抖，都昭示着他正在承受一轮又一轮的剧痛。

可他始终稳稳的伸着胳膊，不知用了多少自制力。

太疼了……

原来玫瑰花刺刮破肌肤，打到身上，能疼得这么钻心刺骨。

当着南伊的面，斯图通红的眼角，无声的滑落泪水，却不是因为太疼，而是因为心里的愧疚一轮胜过一轮。

已经成年的他，都觉得这疼痛难熬，当初12岁的小南伊，瘦弱娇小，硬生生被他虐打致晕厥啊。

当时怎么就那么混账，那么残忍……

他喉头哽咽得不像话，哭得不能自已，像犯了错乞求原谅的坏小孩，可怜无助的盯着远处的南伊。

南伊没什么表情，晏林却是快吓死了！！

二殿下这是……被他打哭了？？

完了，他今晚还有命活着回家吗？

晏林捏着玫瑰花的手，比斯图还抖。

他不敢打了，小心观察斯图的伤。

原本精壮好看的两条胳膊，血淋淋的划痕交错，触目惊心，连身上都被溅了不少血珠。

而斯图脸色惨白，死咬着的唇被磕出一排血牙印，连沾了水珠的睫毛都不受控制的颤着。

太惨了。

茶几上还剩了五十几支玫瑰花，晏林下不去手了，转身面朝南伊跪下，替斯图求情：

“公主，二殿下真的知道错了，他是真心忏悔的，他的胳膊已经伤成这样了，您饶了他吧！”

南伊莫名其妙的嗤笑：“你们主仆俩都真可笑，是他要在我宫殿里上演苦肉计自虐，也不是我指使你动手的，怎么就变成我不饶了？”

“这……”

知道自己好像说错话，晏林立刻转变口风：“我不是怪公主殿下的意思，是希望您疼疼二殿下，原谅他吧！”

南伊的眼神一寸寸冷入骨血。

“斯图，没有被彻彻底底的伤过一回，你永远无法体会我曾经有多绝望。”

“可我们是不一样的，你在我宫殿自虐，会有你的心腹下属对我道德绑架。”

“你伤痕累累离开我的宫殿，会有各种流言指责我。”

“你若是重伤昏迷在我这里，主神、大殿下、各路天神，以及整个绿池的治愈天使，都会围着你嘘寒问暖，甚至，主神暴怒之下，他的巴掌可能明早就会落到我的脸上。”

她的每一个字都格外沉重。

句句都是实情。

她跟斯图在天神界的境遇，根本没法比。

前不久的宴会，如果斯纣发现被魔物小鬼玷、污的是她，斯纣根本不可能像罚斯图那样，只关了一天的地牢，就轻松揭过这件事，还帮他遮掩。

她的名声会烂到无法挽回，斯纣再也不管她，直接放弃她这个女儿，那时候的斯图可能会趁机拆了她的腿骨，去献给安琪桑宁。

大厅里，安静得诡异。

柳柳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心疼的看着南伊。

她最清楚这些年来，南伊过得有多苦，想想都替自家公主委屈。

可只有重生一次的南伊自己知道，她曾经遭受的，远不止这些。

“伊伊，我……我没想这么多，我不知道……”

斯图布满血痕的胳膊颤得厉害，眼睛哭红得有些发肿，满腔的抱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