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婉虹在收拾碗筷，秦姨去村西头的戏台帮忙了，我和父亲坐在门口的青石板上抽烟。

“在部队多好，你也读了大学，都提干了还想着回来！这么个破村子有什么值得你留念的？”父亲又忍不住叨唠了起来。

我划了根火柴给父亲点上了烟，也往自己嘴里丢了一根，没点。

也没吱声。

“我也没什么关系和人脉，不能帮你找个好工作，你现在回来只有两条路，要么出去打工，要么跟我去美人山砍树。”

我还是没吱声，划了根火柴点着了嘴里的香烟，

“爸，我回来前就想好了，我想在村里工作。”

“这么个老破山村有什么可干的？一年到头累得要死，挣得还没有我砍树的一半呢！”父亲听说我想留在村里，有点意外。

“今年你也25了吧？就村里这么点收入，你拿什么娶妻生子？”

“爸，我还不着急，你让我干5年再说，不行我就出去打工。”

“你看村里和你一样大的家康，人家大学毕业第二年就结婚了！”

父亲说的杜家康是我的发小，去年刚结的婚，新娘是大学相恋4年的女友，我很羡慕，真的。

“爸，我现在不是还没有对象嘛！有合适的肯定娶回来！”我深吸一口烟，把还剩半截的烟头摁在青石板上的小圆洞里。

“嗯，我也拿你没办法，你也成年了，你自己看吧！”说着，父亲也掐灭了手中已经烧到过滤嘴的烟头，“我下午还要去砍树，最近山外的木材需求很大！”

说着，父亲把婉虹给他泡好的一大壶茶水拎上就出门了。

婉虹朝我眨了眨大眼睛，一脸疑惑的问道，

“哥，听你和爸爸说要回村里工作，你打算干嘛呀？”

“还没想好，你去写作业吧！我出去转转。”

我又回到了金川河边，在大石头上抽了根烟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河里。金川河水并不深，水中也没有淤泥，全是大大小小的鹅卵石，透凉的水让刚冒出头的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河面并不是很宽，最窄的地方也就十七八米的样子，没几下就划到了对岸。躺在岸边的一块大青石板上，我也忍不住在想，

“我到底该不该回来？部队里人人都向往的好机会说放弃就放弃了，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

回想这六年的部队生活，其实我也得到了很多。

瘦弱的小身板再也看不到了，光荣的成为一名党员，还被推荐去大学读了信息工程的专业，也结交了一群志同道合的铁血战友……，其实我得到了很多，选择退伍回来我不后悔。

青石板上的水迹已经干了，我翻身滚入了水中，还是水里凉快。

忍不住一个猛子扎下去，等到冒出水面时候，远远的传来了一个漂亮的声音，

“杜振兴！杜振兴！水里的是杜振兴吗？”

我顺着声音望去，声音的尽头是一个美丽的身影，白色的衬衫下是一条水蓝色的修身牛仔裤，黑色的遮阳伞下面是一头清爽的碎发，眼睛不大，似乎还有点小，不过形状很好看。

“我是杜振兴，请问你是……？”

“我是政府负责退役安置处的，我叫徐清清。”徐清清走到河边轻轻的坐在一块石头上。

“正准备过来找你呢，没想到远远的看到水里有个人影在扑腾。”

“扑腾？我是在潜水好不？”我故意夸张的说道，“只有小屁孩才会在水里扑腾！”

“嗯，就是像小屁孩一样在扑腾！呵呵！”徐清清顺口接到。

“对了，对你的安置意见出来了，你要求在板桥头村，正好板桥头村老书记要年底要退休了，你先做书记助理，等年底老书记退休后接任板桥头村委会书记，你看怎么样？”徐清清快人快语一口气把话说完了，眨巴着丹凤眼看着我。

我听徐清清讲完，又一个猛子扎到了对岸的大青石板旁。

“喂！我说的安置意见你听到了没有？说说你的意见呢？”徐清清怕我听不到，扯着嗓子问道。

“啥？你刚才说啥？”我故意逗她道，“耳朵里全是水。”

说完还装模作样的甩了甩头，歪着头拍了拍耳朵，似乎真的能拍出水来。

“杜振兴你……！哼！”徐清清不知道我逗她，只好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对你的安置意见出来了，根据你自己的要求，就安置在板桥头村委会，不过先做书记助理，等到年底老书记退休后接任！”

“现在听清楚了吗？”

“哎呀，你说我今天怎么进这么多水呀，耳朵都灌满了！”说着又歪着头拍了拍耳朵。

“是吗？耳朵灌满了，估计脑子也灌了不少吧？”徐清清捂着嘴笑道，“那行，你先灌水，我去村委会等你！”

“哎！我灌饱了，等我一起啊！”说着一个猛子扎了过来，爬了上岸。

徐清清害羞的别过脸去，“快点穿上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