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日期：2021-10-4

01

电话在几声懒散的长滴音后终于接通了，那头传来声音的一瞬间，齐愿恍惚觉得接电话的不是他妈，而是一个因受到刺激而忘了儿子是谁的中年女人。

他妈小心翼翼地询问着他现在过得怎么样，齐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说好吗？房子的事儿弄得他焦头烂额。不好吗？他好像也没沦落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他只是把遇到的这件糟心事儿告诉了他妈，也没指望她帮什么忙，这是他小时候养成的一个习惯，有不顺心的事儿就喜欢跟她念叨念叨。

他妈听说这件事后，给她两个女同事打去了电话，这两个阿姨是妯娌，一个姓李，一个姓张，平时在单位里可是寸土必争，一点儿亏都不吃的，一听这事儿，都嚷嚷着要为齐愿出头，当晚他打车接上了她们俩就直奔中介店里。

一路上，两位阿姨的嘴都没闲着，坐在后座上慷慨激昂地列数她们婆婆的“十大罪状”，在她们嘴里，自己的婆婆简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就连偏向她们小姑子这事也被她们说成了罪大恶极。

听那意思，她们的婆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治作起她们来也是不择手段。齐愿听得不寒而栗，女人间的战争才是充满智慧的，能和两位阿姨交手时不落下风，这位婆婆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司机向右转动方向盘，泉市夜晚的一切流光溢彩也随着方向盘的转动而调整了方向，驶上另一条道路的一刻，他发现自己还是要接着面对这些让人炫目的光影。

两位阿姨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今天的正事，赶紧终止了对婆婆的批斗大会，转而安慰齐愿让他不用担心，这种场面她们见多了，其中一个原来也干过房产中介，根本就不怵这类人，随后又喋喋不休地谈论之前遇上过什么样不讲道理的卖家，还不是摆平了？

她们的话让齐愿卸下了一天高度戒备的状态，心想总算请到了两位能言善辩的人相助，他和苏若都不能说会道，无论他们再努力，还是补不齐这块短板，笨嘴拙舌，说的话像少了润滑剂的机械，齿轮生涩地摩擦，发出不堪入耳的咬合声。

他像只蜕掉了硬甲的虾，弓着腰蜷在副驾驶的座位上，眯着眼睛睡着了。再次醒来时，出租车恰好停在了中介的店门口，畸形鱼正带着一众小弟在门口抽烟，嬉皮笑脸地接待着前来咨询的客户。

“砰！”俩阿姨关车门的弄出的动静足够惊动这群乌合之众，他们像一群受到惊吓的虫蚁惊慌失措地四下逃散。畸形鱼面如土色，多年来的工作经验早让他学会了一眼识人的本领，看这气势，几个人必定来者不善。

俩人不作过多纠缠，让畸形鱼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后，直接让他打电话把房主叫来。畸形鱼面露难色，说恐怕他们没空。

“你干的就是这个活儿！拿了钱不办事儿，有你这样的吗？你打不打？不打就把钱还给他，我们自己去找他们！”

姓李的阿姨果然伶牙俐齿，嗓门也大，引得路过的人纷纷驻足，畸形鱼一看形势不妙，赶紧笑脸相迎，拨通了电话。

一刻钟后，马桶刷和她贼头贼脑的老公赶来了。不了解事态的他们还在垂死挣扎，胡搅蛮缠。俩阿姨也不遑多让，左右夹攻，配合得天衣无缝，几句话就把马桶刷两口子说得哑口无言，投子认输，当场退还了定金，解除合同后落荒而逃。

02

“阿姨，你看这次我们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儿，谁能想到他们临时反悔了？这样，我们店吃点亏，就收1000块钱辛苦费，剩下的退给你们。”

畸形鱼嬉皮笑脸地说，依旧厚颜无耻地妄图巧取豪夺，像一只狡诈的禽兽从想巢中窃取蛋卵，丑恶的嘴脸让人作呕。

姓张的阿姨一听火冒三丈：“我告诉你哈，小伙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里面有什么猫腻，我干房产中介的时候，你身上还光着呢，废话少说，赶紧把钱退了，你们还有脸要辛苦费？要是没你们中介，房屋买卖能出这么多问题？！！不退好说，看见了吗？我和她是妯娌，反正退休了也没事儿，以后住你们这里了，就算警察来了，咱就让他们评评理呗，欠我们钱不还，还不许讨债了？”

畸形鱼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要是有人拿手机拍下来发到网上，以后这店就别做生意了，赶紧点头答应，气急败坏地让一个小弟进店里取合同和钱，又让齐愿拿出收据，一手交钱，一手交材料。

齐愿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他颤颤巍巍地接过来那沉重的一万块钱，好像能把他的手腕压折，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那么轻贱，几张纸就让他折了腰，还折得这么深。

回去的路上，俩阿姨又开始对婆婆痛下针砭，聊得忘乎所以，乐不可支。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放松了，齐愿突然觉得有些人也蛮可爱的，说不定这俩人年轻的时候真就风华绝代，一副弱不禁风的柔弱劲儿，在单位里受众人倾慕呢！后来因为生活，她们都学会了防卫，练出了一身铁甲，刀枪不入，就给人了一种不好接触的样子。

张阿姨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