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日期：2021-10-3

01

齐愿又一次在出租屋里和苏若一起庆祝了自己的生日，他25岁了。

这次，他们没再敷衍这个特殊的日子，苏若为齐愿买了一个他们眼馋了很久的咸奶油蛋糕，比肩连袂的裱花，娇艳欲滴的樱桃，还有那些光鲜的时令水果相得益彰，在两层的蛋糕胚子上珠联璧合。

许愿时，齐愿把苏若冰凉的右手塞进了他的怀中，他想让她感触一下自己跳动的心脏和那段有温度的愿语：愿我们明年此时，在属于我们的房子里抵膝畅谈，不再为生计狼狈奔波。

没过多久，入冬了，严寒和大雾接管了这座城市，但却没能让齐愿和苏若臣服。他们周身都笼罩在一道祥光之下，对未来能拨云观日深信不疑。雪虐风饕遇见这份信念，也要退避三舍；云缠雾绕若想笼住他们的光芒，必定被刺得千疮百孔。

齐愿开始着手联系房产中介，一连在七八家店里留下了联系方式，他小时候总听奶奶念叨一句话：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

听完那些“丧尽天良”的行为，还是牙行最让他深恶痛绝，一搜索房产中介的新闻，弹出来的多半是一些骇人听闻的内容——“签约半年却拿不到租金，房主怒诉房产中介”“买房遭遇中介陷阱，买主险血本无归”。他对此有过疑虑——这个行业真就像里面说的犹如洪水猛兽？他给自己的答案是肯定的，否则买方、卖方干嘛对它恨之入骨？

但不管是网上挂的，还是电线杆上贴的售房广告，打过去几乎全是房产中介，在一个信息垄断的环境里，他别无选择。

从此，他的朋友圈中成了“大型房屋展示现场”，“低价”“房主急用钱，着急出”“有意者请电联”等字样充斥着他的眼球，让他不由自主地就会在下面留言：我想看看这套房子。

不用等多久，中介就会主动联系他，痛心疾首地对他说：“这套低价的房子刚成交。”然后就苦口婆心地对他进行一番教育：“好房子不等人，挂上去大把人抢着要，我这里还有一套也挺适合你的，我发给你看看。

”齐愿对中介的这套说辞将信将疑，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每次都这么倒霉，总是与好房子失之交臂，他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源于对生活丧失了希望，可他明明壮志凌云。

后来，他总算琢磨透了，中介挂出来的那套低价房根本就不存在，他们无非是把他当成了一头大象，骑在他的背上，前面用绳子挂着一串香蕉，牵着他的鼻子，让他按照设定好的路线一步步向前走去。

在这条他没有任何主动权的不平等道路上，中介不断刻意制造掺杂着恐慌气息的焦虑，竭力暗示他，再不赶紧下手，他便会跌入“看中的房子总被人捷足先登”的怪圈。

中介一再故伎重演，齐愿的心态出现了很大波动，终于，在又一次半夜被隔壁出租屋里那群不务正业的混混儿吵醒之后，他给中介发了条微信：那套61平，价值67万的二手房，我要了。

之前，他和苏若去那套房子里看过一次，但败兴而归，它的性价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洗手间不大，估计连个洗衣机都够呛能塞进去，厨房里满是油渍，污秽不堪，客厅墙面上的绿色霉斑让人反胃。

最让人不快的是，房主是一对来自泉市西部郊区的青年小夫妻，男的獐头鼠目，女的一脸凶相，眉头拧着，颧骨很高，像极了一把炸了毛的马桶刷。

两个人都没什么文化，20岁不到就有了孩子，这套房子算是当时捡了漏，低价买了下来。现在，他们租了火车站附近的一处违建卖炒饼，说起话来带着穷人乍富特有的底气，一再强调这房子他们不想卖。

02

回去的路上，齐愿对苏若嘀咕：“我看他们俩，可不像多好相处的。”苏若笑他以貌取人：“可能人家面恶心善呢？再说，咱们买的是房子，又不是房主。”

现在想起来，那房子好像没那么差，齐愿再次领教到了人性的反复无常——酒足饭饱后吃什么都味同嚼蜡，一旦沦落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吃什么都像山珍海味。

第二天中午，中介打来了电话，说已经和房主约好了，他们又见到了那对小夫妻，男的依旧獐头鼠目，女的还是像条恶心的马桶刷。

负责这笔交易的中介长得像一条在核废水里泡过的畸形鱼，看起来既猥琐又危险。齐愿费尽唇舌想再压一下价，但马桶刷寸步不让，耗到最后，总房款也只便宜两千块，再加上中介费，贷款，各种税，他们买下这套房要将近80万。

畸形鱼把房贷计算器上面算出的还款金额拿给他们看，每个月要还三千多，他们对此早就了然于胸，点了点头，默许了。

当天，他们先交给了房主两万块的定金，马桶刷他们走了之后，畸形鱼又找齐愿索要中介费。

“你们的居间服务还没做，怎么先收钱呢？”苏若不解地问。

畸形鱼说从带他们看房开始已经算是服务了，如果现在不给钱，接下来的一些事儿手底下人跑起来也没劲。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