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花草树木也都凝霜带露,一个身影顺着高耸的围墙下的阴影,避开夜巡的官兵,便要翻墙入院。
奈何此人轻功不济,试了多次都未能成功,只好坐在墙根下粗粗喘着气休息。
不远处高大的常青的树上,两名做护卫打扮的男子正一眼不错地盯着这边的动静。
不一会儿,黑影从身上掏出什么,站起身,略略后退,仰着脑袋往院墙内用力一甩。
“哐”的一声,金属爪砸到墙壁上的声音在半夜显得那么清脆响亮。
树上的两人默默闭了下眼:这人简直蠢得没法看。
“什么人!”守着这座宅子的官兵拿着火把靠近,黑影吓得一哆嗦,扔下金属爪的绳子,用尽全力使了半吊子的轻功夺路奔逃。
“没见着人影啊,许是什么动物弄出来的声音。”一官兵道。
“声音不对,应该不是动物。没抓到人,先去里面看看有何异常。”另一中年官兵道。
说完便带着人转了回去。
树上的护卫两人对视一眼,一人跟着黑影而去,另一人翩然下了树,转到大宅门前远远一看,赫然写着“悛府”。
因着这番闹出来的动静,许是丢进去的飞虎爪被找到了,守门的官兵增加了一倍,巡夜次数也更加密集起来。
墨凛起床时,阑一已经在门外候了半晌。
“怎么这么早?”
“属下来看看主子,听阑二说您病了。”
“已经没事了,你莫担心。”墨凛微微一笑,阑一永远像个寡言的大哥,默默做事,默默关心身边的人。
“属下查到了关于喜盛的一些事,来禀报给主子。”
“你先回去休息,此事不急。”墨凛看着身上还带着晨露水汽的阑一,知道定是查了一夜,刚刚回来。
“属下不累。”
墨凛看着面无表情的阑一,叹口气:“好吧,你说。”
喜盛的伤口是杨氏死的前几天,和喜六子整理木匠工具时,被高处掉落的旧凿子划开了个深口子,喜六子怕伤口感染成破伤风,带着喜盛去了世医堂,还是上次墨凛遇到的老堂医给治的。
后杨氏去世,邻居依着墨凛所说去报官,在半路遇上喜盛回家,便一起急匆匆去了县衙,又找到了喜六子打桌椅的地方。
因杨氏非自然死亡,按律便要等结案之后才能办白事,喜六子怕耽误儿子秋试,便让他回书院继续读书。
“中间可有可疑事情发生?杨氏死的那天,喜盛为何突然回家?那天应当不是休沐日。”墨凛凝神想着。
“那天听他同窗所说,是告了假去医馆重新上药。不过,去世医堂的路线和回枇杷巷子并非同一路。”阑一解释道。
“那其他医馆可去过了?还是直接就回家了?”
“并未去过。”
“那就有趣了。”墨凛摸摸下巴,“和杨氏死的时间可对的上?”
“对的上。”
“凶手难道真是他?”庄庄听的心惊,“那天看那孩子感觉不像啊。”
“那天见他的伤口上烫起的水泡边缘还有几个彷如指甲的抓痕,我便心中起疑:是不是正好那个叫尚悦的少年烫到了他之后,喜盛将伤口瞒着,到了下午水泡破开的边缘扩大到可以遮住抓痕的地步再来就医。”
“但其实并没有完全遮住,还正好被主子发现了破绽?”庄庄接口说道,心里很是震惊,这少年对自己未免也太狠了些,烫伤的水泡破开之后还沾着一层纱布,如此坚持几个时辰,这期间的疼痛对一个孩子来说简直难以想象。
墨凛点点头,又向阑一问道:
“他平日的喜好可有打听过?”
“无甚特殊喜好,读书用功,只比较喜爱和几个同窗去酒楼雅座对诗论学。走得近的也就这几个同窗。”
墨凛颔首,此人虽有嫌疑,但没有绝对的证据倒是很难办。
“现场还得去查查,阑一,”墨凛看着他,“你先去休息,过会儿随我一起去看看。”
“是。”
庄庄服侍着她吃完早餐,不禁夸道:“今日主子胃口倒是不错,比平时多用了一碗小米粥。”
“是啊,这一觉睡醒,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怕冷了。”墨凛看看被丢在一边的厚氅,撇了撇嘴说,“虽然我也不愿意,但还得去谢谢人家。”
“要准备谢仪吗?”
“他毓璃境什么好东西没有,就劳烦我老人家去给他弯个腰行个礼就好。”墨凛笑道。
话虽如此,还是转身进了里屋,拿了两样物件,分别装了檀木长盒才带着庄庄去了西苑书房。
“境主,墨少谷主来了。”
“她好了?”百里司璄抬眼看了看语气莫名轻快的闻筠辞,发现这个下属果真舒颜展眉,仿佛打心底开心。
“拜见境主,得境主良药,墨凛已经无碍。”墨凛带着庄庄跨进门,拱手行礼,顺便将上次百里司璄的披风交还给了闻筠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