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琼把胡希送出那片空间后，黑屋房门就再次紧闭，顺手还用能力抹去了六重梦境对圆镜的压制。

其他几位叔伯都走了，只有孙伯搬了根竹凳坐在门口假寐。

此时，酆都城内一片灰蒙，看不出时辰。

胡希也没打扰他，独自走向一条小道，越过“奈何桥”。

看到了城民在河边焚香舍财，也看到了水中白骨森森。

这里的环境更像炼狱。

可这里又比胡希以往听说过的酆都，更多一丝烟火气。

活人与魂赖以生存的理想乡。

“你为什么这么做？”胡希认为镜中的自己做得有些残忍，何况他和平行世界的白小花还是朋友。

“再不放生，那章鱼就真的没了，总要做点什么。”

“我没有指这个。”胡希摇头轻叹，虽然章鱼放生隐患确实挺大。

他哪里还看不出来，虽然酆都城门在那仓库密道中，但酆都城跟那密室没啥两样。

都是一处独立空间，有天地衬托。

这才隔绝了某些视线。

目光闪烁，终究还是有一丝不忍，“两个选择对陈琼来说都很困难。”

“知道。”镜面胡希也只是轻声应了一句，就不再接话。

这条小路途经“奈何桥”、“忘河川”、“三生石”……

“三生石”挺有意思，胡希还以为能在上面看到些什么。

也不觉得疲乏。

等各式砖、瓦、木、竹、石搭成的建筑愈发稀少，另一条清幽小径才展现出来。

竹林内，小道穿过薄雾通向一片满是碑文的墓地。

……

「爱妻，林玉秀」

「爱夫，张世荣」

……

两座墓碑紧紧相连，墓葬也是简单合墓。

一对恩爱夫妻的归宿，这是胡希第一反应。

回过味来又觉得不对，一个碑是丈夫立给妻子的，一个是妻子帮丈夫所立。

好吧，倒是更有一点现在这酆都的味道了。

就是这碑方方正正，通体黝黑，上面贴着两张大头照片……

有点太现代化了。

……

「临乡，徐慬」

……

「同事，古倩」

……

一座座墓碑映入眼睑，像那种合葬的不在少许，偶尔才能看到一两座孤坟。

孤坟墓碑也有意思，都是别人所题，却都是一些邻居，亦或同事。

古称也有，现代称呼也有。

此景，现实世界不可能看到。

“那些都是城里的居民留的。”这时从竹林中钻出一位农人，肩上背有竹筐。

胡希下意识朝他脚下看了一眼。

没有影子。

又觉得不太礼貌，匆忙收回目光。

对方也不气恼，露出一脸憨态，抓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习惯性擦把汗才继续道，“青山铺那位，来这快两年了吧。这两年，她救回一魂，又出去救他们的家人，顺带捞回尸体。”

“有家人的，自然是家人题碑，没有家人的，也有邻居好友帮忙，才有了现在这百碑墓。”

说着，农夫颇为感慨，“谁想得到，那女娃最开始从青山铺提出来的时候，又哭又喊，看到我们的样子还差点吓个半死。

新来的看过小花使用能力，都认为她和以前的大帝有什么关联，就我们才清楚，白小花就是白小花。”

言罢，似想起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微笑着点了下头，径直走向胡希来时的方向。

那首童谣，也被农夫用另一个调子哼唱出来。

“小花女，莫相负，青门亦有青山铺。

判人缕，谈诡度，酆都庇得百碑墓。

阴门语，阳人诉，轮回道尽千疮肚。

千疮肚哟——”

……

“写小花的童谣。”

“是酆都城内有童谣。”

“回去吗？”

“再等等。”

胡希出奇地没有反对，寻了块刻有“囡囡”字样的碑旁坐下。

就这么看着竹叶飘落，花草轻摇。

“你说。”胡希犹豫着，“她会做什么选择。”

“我也不知道，毕竟她也不是我熟识的那个白小花。至少那个村子里的人没这么爱小花。”

“嗯……”胡希没有太过沮丧，本就只是随口一问，“面具可以毁掉祂吗。”

“理论上不行，在我身上的规则约束太多了，又在那只章鱼上留了点东西，算是占用了一些规则上限，暂时没办法在这个世界使用超越祂的力量。”

连着听了好几次他说对章鱼做了什么，胡希也很好奇，却又觉得少知道点更好。

甚至有在想，出去过后，管他牛鬼蛇神，都跟爷没有关系。

大厦将崩，高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