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顾似锦回宫的很晚。

回来之后也没有去找宁潇潇，径直回了自己房中。

宁潇潇去找她的时候，她紧锁着房门，应付差事似的回了她一句，“我睡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可宁潇潇分明听见她在里面叮铃哐啷的，像是在捶打着什么东西。

【她该不会是在打我小人吧？】

【救命......】

第二天一早，皇后休沐，后妃不必请安。

端妃回母家小住了快一个月，今儿个也回来了。

她一回宫，就见着宁潇潇从西偏殿出来，瞥一眼里面的装潢，竟与从前无人居住清扫的破败大不相同，打眼看着，倒比她的正殿还要富丽堂皇。

她好奇道：“顾常在搬去西偏殿了？”

宁潇潇有些尴尬，“小主还在东偏殿住着。”

端妃：“那是谁又挪来了钟粹宫？西偏殿的门闭了这老些年，今儿倒稀罕。”

正殿的宫女出来迎她，这才小声嘀咕了一句，“娘娘，西偏殿现在是宁答应住着。”

“宁答应？”端妃自上而下扫视了宁潇潇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哈哈~本宫回母家了这些天，是错过了什么？从前倒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福气？本宫没记错的话，你当是本朝第一个宫女的出身的后妃吧？啧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来日要是能得个一儿半女的，当个贵人什么的，也不是难事。”

宫女低声提醒端妃，“娘娘......宁答应已经有喜了......”

端妃眉尾向下压了压，目光凝在宁潇潇平坦的小腹上，冷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后来小印子来给宁潇潇交代等下她去凤鸾宫和仙寿宫给皇后与太后谢恩的礼数，说完这些等宁潇潇去找顾似锦的时候，发现她正和端妃在寝殿里聊天。

端妃话里话外都在挑拨顾似锦和宁潇潇之间的关系：

“要本宫说，你还真是傻的可以。那宁潇潇是从你房中出去的，她什么时候和皇上勾搭上的你竟浑然不知？你得宠才几日，倒为旁人做了嫁衣。本宫若是有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奴婢，那定是要给她点颜色看看的！”

顾似锦默然不语，端妃倒是越说越起劲：

“她明摆着就是要踩着你的肩膀往上爬，凭谁都能看的出来。本宫知道你心善，可你的善心要是用在了这种背主的奴才身上，本宫都替你觉得不值。”

顾似锦神情淡漠，摩挲着手腕上那个端妃送给她的手钏，轻描淡写道：

“端妃娘娘无谓与嫔妾说这些。嫔妾将潇潇当作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且不说她并非有意，即便如娘娘所言，她就是要踩着嫔妾的肩膀往上爬，只要她登高是为了得到她想要的，只要她心里是快乐的，嫔妾心甘情愿给她当垫脚石。”

一番话，令端妃无语凝噎，也令躲在门外偷听的宁潇潇心下感动不已。

端妃见挑拨不成，叹气道：“你呀，早晚会因为你为你的善心所累。”

她出门的时候和宁潇潇碰了个正着，嘴上假意关怀道：“你有着身孕就别乱跑了，如今宫中属你金贵，你......”

“关你屁事？”

“你......”

宁潇潇推搡了她一把，理都没理她，就进了顾似锦的寝殿。

端妃气得牙痒痒，“这才成了答应，就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来日她若为嫔为妃，还不得骑到本宫头上去？”

秀儿劝她，“娘娘别恼。她年轻气盛，又有了身孕，自然沉不住气。说话做事的没规矩，失了分寸，时间久了皇上也就不喜欢她了。不过是个没家世的小家子，那恩宠便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端妃啐了一口，冷笑道：“且看她几时完！”

顾似锦见宁潇潇来，原本乌云密布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了晴朗的笑容：

“你来了？快坐。”

她起身迎了宁潇潇一下，让她与自己对坐暖座前。

从前宁潇潇是奴婢的时候，也总在顾似锦的默许下这般没大没小，一切看似都没变，但总觉得什么又都变了。

她垂下眼帘，不敢直视顾似锦盈热的目光：“小主......奴婢真的没有踩着你肩膀往上爬的意思......”

“还小主、奴婢的称呼着？”顾似锦截断了她的话：“你如今也是正经主子了，若再不改口，我可要拿出常在的身份罚你了。”

她见宁潇潇愣着，打趣道：“当着皇上的面儿都说了，日后要姐妹相称，怎么？如今你不愿意了？”

“姐、姐姐？”

她是独生子女，跟闺蜜都是叫别人外号，她从来没有叫过别人姐姐。

却不想这两个字从自己嗓子眼蹦出来，感觉竟是那样的神奇。

仿佛从这一刻起，她就和顾似锦有了更深一层的联系。

顾似锦牵起她的手，笑容灿烂，“你那日问我曾否怪过你，我怎会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