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蜥呼吸的气息是席卷地下世界的风，铺满洞穴的地尘是黑暗里的星空。

白露是此间的异客。

风在他面前十步处避了开来，星空也尽被其收入身体。

岩蜥王确实有着很高的灵智，与它的种族愚钝形成鲜明的对比。

它用数千年孕育出这片地下世界的星空，其双眼中也似乎含有来自天外的光。

在岩蜥王眼中，每个人都是五颜六色的，绿色是健康，橙色是病痛。

红色是灵气，灰色是善恶。

黑色是命运，白色是气运。

它的排泄物能孕育地尘，它自然拥有比地尘更加出色的神通。

虽然生于地底世界，但有一双天眼，助它看穿世间的一切。

白露是极为特殊的，岩蜥王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他是透明的，纯净的。

这是它无法理解的存在，一个能令命盘碎成两半的人。

所以，它才选择了无视白露的行为，任其将上万颗地尘吸收一空。

不过，这里最心痛的人不是岩蜥王，而是站在一旁的阿泰。

白露吸收一半地尘的时候，他想。

没事，起码还剩五千颗。

自己还能分到许多。

地尘还剩两千颗的时候，他仍在安慰自己。

哪怕自己只能得到一百颗地尘也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了。

足够他做很多之前无法完成的梦想。

地尘还剩五百颗的时候，阿泰呆呆的看着面前的漆黑世界。

每一个光点的消失都会让他的心颤动一下。

留一点吧。

他无声在心底喊道。

十颗？

自己活了四十余载岁月，一生积蓄也就够买十颗地尘而已。

要是能剩十颗的话，也能少奋斗几十年了。

但世事总是不尽人意，更不尽凡人意。

满天的地尘一颗颗逐渐暗淡下去，直到整个地下世界里面再也见不到任何亮光。

除了阿泰自己手中的夜明珠。

何为面如枯槁，心如死灰。

阿泰现在将这两个词形容的淋漓尽致。

白露再次恢复正常状态，周边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那么的清晰。

包括阿泰此时的情绪。

“不好意思。”

白露走到了阿泰身边。

“没注意，就剩一颗了。”

白露的手放在阿泰面前，上面躺着一颗暗淡无光的地尘。

当有人注视地尘的时候，地尘就会将光亮收敛起来。

所以才会黯淡无光。

阿泰无奈笑了一声，伸手接过这颗地尘。

同时也说了句谢谢。

他明白的，自己去摘一万颗地尘，也不如白露亲手给自己的这一颗更有价值。

这是白露对自己的认可。

作为能够窥探部分命运的愧师，他和岩蜥王一样知道白露这个人有多么的特殊。

在阿泰接过地尘之后，白露独自走向了岩蜥所在的洞穴深处。

这个巨大的洞穴有部分是天然形成的，还有一部分是岩蜥挖掘后的产物。

来到深处以后时常能发现一些小溪流从石缝里穿过。

普通岩蜥皮肤很光滑，如同玉面一般，有光源时还会折射一些散碎的光斑。而岩蜥王的外表上则覆盖了一层褐色鳞片，每一块鳞片都比一个成年人类还大上几分。

其双眼如同幽夜里的神火，悬居在高空，静静注视着走过来的白露。

“嘶！”

白露与岩蜥对视着，或许是吸收了太多地尘的缘故，白露现在眼中时常也有淡红色光亮闪出。

目之所及的一切无比的清晰，清晰之中又透着一股玄妙之意。

“这地方对你来说太小了一点。”

白露环视着周围，淡淡说道。

这地下世界已经极其宽阔，但对于一个几百米长的巨兽而言还是略有些狭隘了。

至少，它不能自由的奔跑，那样会撞到头。

岩蜥巨大的头颅歪向一边，它似乎不太明白白露的意思。

“我小时候读过一本书，书里写到了一个永远都是夜晚的地方，叫永夜半岛。”

“永夜半岛在极北冰原的更北方，应该要比这里更宽敞一些，对了，你不怕冷吧？”

岩蜥王喷出了一口巨大的气，像马匹打了个响鼻，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不会白拿你这些地尘的，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换一个更好的栖居地，就是我说的那个地方，那里同样没有太多的光线。”

“而且，在外面你可以看到真正的星星。”

岩蜥王别过头去，它对白露描述的地方不太感兴趣。

在洞穴里生活了无数岁月，岩蜥王不是没去过外面。

它真的很不喜欢光，爬出洞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