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峥心中不由一沉。
他原本还期望着能够通过杜源清,暂时解决自己的难题。
可现在听杜源清这边的口气,他现在貌似也插不上什么手。
最为糟糕的是,整个桐木镇周遭,纺织厂的有且只有一家,他现在就算是想要转去其他地方进货,一时也没有法子。
杜源清见色知意,马上问道:“怎么?你那边现在很缺原料?”
陆峥点了点头,“我手中原本还有不少的存货,可杭城那边展销会的火爆程度着实超乎了我的预料,手里的那点存货,也在那段时间迅速消耗干净了。”
听陆峥这么一说,杜源清的脸色也不由凝重了几分。
他在捷丰负责就是生产这方面,自然很清楚一旦生产节奏被打断,会对生产造成多么大的破坏。
“这不行,不管怎么样,这生产的节奏总归不能被打断,否则下面的工人们心生焦虑,后续的麻烦可就大了。”
陆峥自然也明白这点,现在街坊邻居们敬他爱他,无非就是因为他陆峥能给这些人家带来收入。
而一旦这份收入,最终因不得已的原因,停滞下来。
往小了说,街坊邻居们会自谋出路,那他辛辛苦苦培养出的技术骨干,就此便有流逝的风险。
而往大了说,万一到时这些街坊邻居因穷困无奈,因此生恨,只怕他以后就算是想要在桐木镇混下去,都有些难了。
陆峥并不是一个天真的浪漫主义者,相反,前世的经历,让他早已见惯了世间人情的冷暖。
所以哪怕此时街坊邻居们对他万般拥戴,他却也并没有因此而骄傲自得,认为这些人会对他感恩戴德一辈子。
一个人的意志,也许存有理性。
可一群人的意志,却注定只有混乱。
杜源清思索了半天,终于试探性的说道:“不行我赶明亲自跑一趟纺织厂那边,我毕竟负责采购这么多年了,在那边人头也熟,看看他们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解下你这的燃眉之急。”
路怎对此自然是万般感谢。
杜源清笑了笑,道:“我也只是去试试,具体能不能成,倒也不太好说,毕竟你也知道的,这生意人嘛,虽说有讲交情的说法,可终归还是更重视长远的利益。”
陆峥点了点头,“只要老杜你愿意出面跑这一趟,不论事情成与不成,我这总算也是努力过了,对自己也算是有个交代了。”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闪过一道惊雷。
倾盆大雨随即豆点般密集落下。
杜源清笑了笑,转身对陆峥说道:“看来你今天大概率是要留在我这过夜了。”
陆峥闻言,也只能点头表示同意。
杜源清眼见陆峥一时半会也离不开,索性便回到厨房热了一壶酒,随后搬来了两个马扎,一方木墩,便和陆峥坐在门前观雨饮酒了起来。
下酒菜,是一碟拍黄瓜,里面还伴了不少的花生粒。
杜源清显然经常喝酒,这一碟小菜,乍看简单,可配着酒水一入口,却是清香非常。
陆峥笑了笑,“要是没有十年的酒龄,怕是也做不出这般朴素实在的下酒小菜来的。”
杜源清笑了笑,宽大的脸上,似乎多出了几分唏嘘。
“一个人过日子嘛,要是不学着给自己找找乐子,总是不成的。”
雨一直下到了凌晨时分,等到雨势停息时,桌上的一壶热酒,也早已被两人喝了个干净。
酒非烈酒,所以人自然是半醉不醉。
陆峥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直的身体,笑着道:“既然雨停了,看来我只有回家去了。”
杜源清转身从屋里取来了一把伞,递给陆峥。
回家的路上,陆峥回想起和杜源清最后的那一段闲聊,心中对捷丰制衣厂的未来不免多了几分的悲观。
杜源清的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深深的离去之意。
显然,如果捷丰制衣厂果真落入孙宣的手中,杜源清大概率是要辞工离开的。
少了杜源清这样一个实干派的支撑,凭借朱广茂和柯兴达两人,真的能撑的起捷丰制衣厂吗?
陆峥对此抱有严重的怀疑。
朱广茂和柯兴达两人,若说玩权谋斗争,着实算得上一把好手,他们性格狡诈利己,最适合权谋场上毫厘必争的特点。
可是这种习惯,要是放在生产上,尤其是一线生产上,却注定是要吃大亏的。
生产不需要花花肠子,生产需要的是实打实的埋头苦干。
陆峥回到家时,林秀静和林秀丽都已经睡了。
此时他酒兴正发,摸黑进入被窝后,眼见女儿竟然没有在屋子里,顿时便有些不老实了起来。
迷迷糊糊的林秀静,被他的毛手毛脚惊醒,一闻他身上的酒味,哪里还不知道陆峥的心思。
“你···你干嘛,别忘了我姐就在隔壁呢。”
“这都什么时间了,姐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