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采盯着画像端详良久, 眉头逐渐皱起,她问身旁的张阿树:“怎么样?像吗?”
“我看看。”随后张阿树同她一样,眉心拧起,拿着画像晃了晃, “是不是差点什么?”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 最后一致得出结论, 眼睛不够传神, 比朱泰的差点意思。
孟采抿抿唇,怯怯地问:“先生,可以再传神些吗?这, 稍微…”
人生地不熟, 她连说话都小心翼翼,就怕惹上麻烦,招来祸患。她咬着唇, 面色为难,手指仍旧指着眼睛处。
那人不耐烦的啧了声, 带着一丝嫌弃, “本来就长这样, 再画也不能画的跟谪仙般。”
“再者,我才收你几文钱,要求这么高。”
她嘴唇张了又合,终究是面色难看的没吭声。但是张阿树可忍不了,一下挡在她面前, 厉声质问:“不是,你画的不好, 还敢收钱。”
那人知道他们是外乡来的,无人投靠, 自然是不怕的,猛地站起身,不客气地道:“怎么?想赖账,我告诉你们,我在这一片可是说得上话的,别不识好歹。”
眼见气氛紧张,三两句不和便要打起来,孟采赶忙扯扯张阿树的衣裳,勉强笑笑,“不是,他就是急了些,你接着画。”
那人鄙夷地白了一眼,勉为其难坐下,见着两人不再找麻烦才平息怒火。
张阿树憋不下这?气,甩开她的手,“干嘛不说,本来就差点意思。”
她回头望望,微叹气,“这是京城,不是咱们那,我们刚来,别惹麻烦,还是算了吧。”
“那画勉强能用。”
只是脸部稍稍差点,其它倒还过得去。若是不行,日后还能再画,可若是不放过他们,如何是好。
她现在,真是怕惹是生非,只想安静寻人。
孟采垂眼,绞着手指一脸不适应,这里,真的跟宁乡县不一样,不管是人,还是物,都是陌生的。
“青青,我怎么发现你变了,这么胆小。”张阿树弯腰侧身,凝视她的脸,就想看出点什么。
她目光闪烁,无奈眨眨眼,连反驳都显得无力。
须臾,张阿树挺直身躯,板着脸,似乎明白她的难处和想法,“知道了,不惹事行了吧,以后绝不冲动。”
孟采扯开笑意,面色缓和些。她瞅了眼画画的人,耐心等待。
…
京城很大,从何找起是个难事,要是挨个问,不知问到何年何月。
“咱们去哪找?”
熙熙攘攘的街市,太过拥挤,一天来往的人都不知几何。张阿树看着人群犯了难,后脑勺的发丝都乱了,“要命,一个一个问?”
孟采拿着画像,咬唇沉思良久,道:“去书肆。”
以往孟冬最爱去书肆,若他还在京城,肯定也会去,这么找起来似乎省点劲。她在原地转了一群,随手指了一个方向,“去那边。”
才来京城第二日,多转转也是好事,能把这曲折的大小街道摸熟,对日后而言也是好事。
两人边走了半响的路,嘴唇没停过,拽住一个人就问,但…都说没见过。
孟采对上张阿树心累的表情,安慰笑笑,而后扭头看向面前的书肆,仔细打量一番。
不同于小地方的书肆,京城的书肆大部分都是上下两层,地方大些,布局也精致,门?就站着一个伙计,进去一人便笑嘻嘻地迎进门。
孟采有些胆怯,毕竟不是他们那的书肆,这里的,看着心里发虚。
她咬咬唇,正犹豫间,猛然被张阿树扯着,走向书肆,“别磨蹭了,赶紧去问问。”
“哦,好好。”
书肆内燃着竹香,一进门就钻进鼻尖,淡淡地,闻着心情愉悦。书肆的伙计见两人脸生,忙过来问有什么需要。
孟采巡视一周,拿出画像,问:“问一下,见过这个人吗?”
伙计脸色霎时就变了,原来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来打听的。他扫了两人一眼,面露鄙夷,“没有。”说话的语调也变得阴阳怪气,听着不舒服。
她不在意,继续说:“麻烦仔细看看,真的没见过吗?”
“说了没有就没有,赶紧走。”
伙计抬手,差点挥到她脸上,幸好她躲开了,不然这会她脸颊就红了。
“这什么态度,问问都不行。”张阿树心情差到极点,刚被画师怼了一顿,眼下又遭冷眼,怒气冲天,不发泄出来,今日他要憋死。
他想不明白了,京城的人怎么都这样?太冷漠,问个人都不行,那双眼睛,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是玉皇大帝吗?
“你平时都这么看人的?”他忍不住问。
“嘁。”伙计撇嘴,目光更加鄙夷,“赶紧走,别逼我喊人。”
张阿树撩撩衣袖,内心不甘,今日定要教训一顿不可。只是他还没出手,又看见伙计变脸了,双眼发亮,谄媚笑着,方才挺直的腰板都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