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书肆异常寂静, 甚至静的有些可怕,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风雨到来的那一刻。
铺里的伙计很有眼力见,悄悄送了两壶茶水来, 放在一旁。若是等会吵起来, 也能喝喝茶, 冷静一下。
孟采攥着他腰间的衣裳, 虽面上若无其事,可双手不自觉的颤抖,好在孟冬安抚地笑, 让她没那么紧张。
她不确定的又问一遍:“真的没事吗?”
孟冬瞥了眼掌柜, 心有成竹,凑到她耳边说道:“无事,看着就好。”
她颔首应声, 嫌弃自己这个时候帮不上忙,字画她真是一窍不通, 更别说其中的区别了。
哎, 怪自己不爱这些, 没法子了。孟采无声叹气,松开手垂在身侧,目光柔柔地望向他的侧脸。
在场的人等不急了,更别说那位年轻公子,只见他扯着孟冬的胳膊, 对着众人道:“公子可有什么说的?若是不能服众,可别怪我不客气, 哼。”
那人鄙夷地白了孟冬一眼,甩甩衣袂, 怒气冲冲地看了一圈。他花了一百两买画,是来炫耀,而不是来丢人的。被一个无名小子说是假的,以后出门如何见人,想想就生气。
他盯着孟冬看,来回走了一圈,“说吧,诸位都听着呢!”
孟冬面无表情的瞅了他一眼,叹息着摇头,随后对着画说道:“传闻怀书先生的木溪亭安静、清空、意境超然,是难得的佳作,眼前这幅…”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那位公子,笑了笑,接着说道:“模仿的惟妙惟肖,若不是见过真迹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照你这么说,你见过真迹了?”那公子嘲弄地笑了一声,和其他公子交换个眼神,那眼底,满满的不屑,似乎在嘲笑一个笑话。
围着的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看向孟冬的眼神微变,面上没说什么,可心里已然发生了变化。
孟冬从容不迫,一?不着急,更没有因为他们的变化显得不安。他挑挑眉梢,对那人说:“真迹?或许见过吧!”
若是没见过,他怎么能记那么清楚。
他也不卖关子,直接了当的说道:“怀书先生的字刚柔并济,下笔干脆利落,且一气呵成,从不滞笔,可你们看这字迹,虽模仿的八分像,收笔时却稍显犹豫,最重要的是…”
孟冬指着落款处,看着众人,接着道:“他落款从来不是怀书,而是永安。”
怀书是字,永安才是他的名字,见过真迹或是熟悉的人才知晓。
方才一群人都在争论笔迹和画,却忽略了落款,经他这么一说才恍然大悟,一个个的挤过来,凑近了看。
“是吗?我看看。”
“怎么看出来犹豫?不觉得啊!”
“到底是怀书还是永安呀!没听说啊!”
“…”
有了新的发现,书肆又变得吵闹起来。
孟冬被挤到一旁,略微无奈,他瞅瞅掌柜,正巧对上他谄媚的眼。他给孟冬倒了杯热茶,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公子当真是个妙人啊!”
“你给我的那些画,落款是?”
“一直是永安,掌柜没发现?”他接过热茶,打趣地说了句。
掌柜脸上的笑意更甚,咧开的嘴角就没合上,“好好,今日的事我记住了,他日有了好处,少不了公子的。”
孟冬回他一笑,面色淡定,都是为了银子而已,算是一根绳上的人了。
事情进展到这里本该结束,他们二人也可以走了,只是被人缠上了。那位公子失了面子不说,还可能白白亏了一百两,自然是不乐意了。
于是他一把拉住孟冬,质疑他,“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谁能证明?我说,你见过真迹没有?没见过可不能胡说。”
言罢,一群公子又用质疑地目光瞥向孟冬,是了,真假都是他一个人说,无人能证明他说的话,这可难办了。
孟冬不在意,对他的话一笑置之,只是让掌柜紧张了,这可关系到他的财运啊,他就比孟冬关心。
他笑笑,张嘴刚想为孟冬说话时,却被人打断。
“他说的是真的。”
来人模样俊俏,笑盈盈地摇着一把折扇,身着湖蓝色的锦缎外袍,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风姿。
他走到孟冬身旁停下,瞧了他一眼,随后认真道:“这幅画确实是假的,我府中可是有好几副怀书先生的墨宝,落款的确是永安,改日给你们瞧瞧。”
一群公子立刻没声了,恭恭敬敬地俯身,“朱公子。”
掌柜也像看见救星一样,急忙上前招呼,“哎哟,原来是朱公子大驾光临,来得正好啊!有朱公子在,诸位也不必争论了。”
看他们对这位朱公子不止恭敬,还有些恭维,在他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不知什么来头?
孟冬上下扫了眼,拧着眉,一脸困惑。然后他就听见孟采踮着脚尖,在他耳畔说:“是朱县令的公子,朱泰。”
他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