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公子，你能主动找来，想来这该知道的……你皆已了然于心。”

洛繁荻的眼眸中，晃动着隐隐的复仇之痛，她握了握纤细的双手，严肃之极道：“洛云澜是我的父亲不错，但他也是我所痛恨之人。我回来……便是为了替娘亲复仇而来。”

“我想复仇，却又不想洛云澜死的太痛快。”

“我欲要他身败名裂……受尽众人白眼，悔恨而死。”

“但，即便他在怎么不被朝廷看重，可他总归是镇国大将军。我一个小小的女子，欲要达成心愿，却不是这么容易的。”

“所以，出谷前，我便做足了功课。知晓沈公子是个手眼通天之人，若是沈公子能助荻儿一臂之力，荻儿便将玉寿丹的药方，送与沈公子。不知沈公子……以为如何？”

“……”

玉寿丹的药方？

诸国皆知，此乃神医鸿蒙子的独门秘方，平凡之人服之，可延年益寿华发转黑。重病之人服之，不出三日便可从鬼门关返回。女人服之，永驻容颜。武者服之，可通重脉塑筋骨……种种好处，若是细说，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

一粒丹丸，何止万金。这交易……完全无需丝毫的犹豫。可他沈清陌，这个向来喜欢看钱的人，此刻，却有些犹豫了。

“为了鸿夫人昔年的不公……”

白衡是个心细之人，他查出来的事情，远比她这个小丫头所掌握的多。

她这如花般的年岁，让他怜惜不已。何况，她又是他父亲的救命恩人。自然，这玉寿丹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可比起她的安危来，他半点也不在乎玉寿丹。

此刻，她眼中泛起的仇恨，似乎有些复杂。她真的只是为了给鸿夫人复仇吗？为何，他隐隐觉得，她这双仇恨的眸子，仿佛比她的年岁还要深远？

“荻儿，你可想清楚了？其实，你本可以……避世不出的。为何要将自己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这里是王都……比你想的……复杂很多。”

“既然来了，我便没有了退路。”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怜惜，可她重生一世，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惜。这一世，她要做握刀之人，这握刀的人，岂能被这种怜惜的眸子凝视着？所以，她眼中的仇恨，猛地散开，接踵而来的便是寒凉镇定。

“好，我答应你。”

她这片刻间的变化，让他颇为快速的，藏起了眼眸中的那份怜惜。

她被洛云澜暗中监视了十年，这十年之中，鸿夫人早逝，鸿蒙子失踪，她究竟是吃了何种的苦楚？为何，她眼中的寒凉比她的年岁看起来，还要凝重深远？

“多谢沈公子。”

说话中，洛繁荻起身走到床前，她从枕头下摸出一本书，从书中抽出几张宣纸，坐回原位后，她将手中的宣纸递向他：“这是玉寿丹的前一半方子，待将军府倒下，我会将后面的一半方子给你。”

“本打算明日正午，去万春楼吃饭时带给你。可既然你来了，便先拿着吧。”

“明日你要去万春楼吃饭？”

他收了宣纸，并没有打开，直接揣进了怀里。继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将刚抽出的手，再次伸到了怀中：“也是，你外公可是神医，这多年的积蓄，只恐都堆满了牧萤谷吧？”

“荻儿，凭着咱俩的关系，这牧萤谷若是堆不下了，你倒是可以放心将这金银交给我来安置。以我这聪明的头脑，你完全无需担心……谷中的金银会生霉。”

“我没钱，我穷的都快吃不上饭了。”

她微笑着，抬手扒拉了几下茶盏的盖子：“明日正午，你口中的那个安王妃，要为我这个新来的，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妹妹接风。自然，这府中的诸多妹妹们皆要去作陪。”

“我难得去你这华贵酒楼吃个饭，你可要让人多上一些好菜来。尤其是那道……翠色生辉，可真是吃过之后，满口留香呢。”

“这个时候，安王妃还有心情为你接风？呵……谢兰茹都要跟她娘亲并肩了，她这是心大，还是欲要收拾谁？”

说话中，沈清陌的手，终于从怀中抽了出来。

他握着一叠银票，抽了几张递向她：“喏，那日，你吃饭的三千两银子还给你。以后，你再来我万春楼吃饭，给我看个脸就行，无需再破费。”

“沈公子这富可敌国的美名，果然不虚啊。这大晚上的出来，还带这么多银子，你就不怕有人拦路抢劫？”

洛繁荻没有去接这几张银票，她抬手抢了他另一只手中，那叠厚厚的银票道：“那日，你家伙计小瞧了我，这多出的，便算是赔偿了。”

“沈公子，我这山野之地出来的女子，可真是穷怕了。为了攒钱，我经常彻夜失眠。今夜倒是能睡个安稳觉了，这叠……着实够厚。拿在手里，可踏实了。”

“你穷怕了？啊呸，你人还未到，便在这王都开了三十多家铺子。”

看着她得意的扬着手中的银票，他佯装生气道：“哼，小骗子，你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谁，就敢抢本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