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外取得的，最大的秘密……”

散兵喃喃着这句话，眼神有些恍惚，过了片刻他忽然看向皮耶罗：“这件事，画师他自己知道吗？”

“原本是知道的……但他失去了五百年前的所有记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场灾变，因为坎瑞亚最后的王者伊尔明。”

每当想起这段过往，皮耶罗就忍不住唏嘘。

是从什么时候呢？

那位贤明的王者变成了那样偏执的模样，有一段时间，他甚至认为这是【黄金】的阴谋。

关于坎瑞亚最后具体发生了什么，皮耶罗其实并不是很清楚，但他却能大致猜到整件事情的经过。

深渊侵蚀了坎瑞亚的圣树，引来天空的诅咒，导致国民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

五百年前。

天空被夜幕笼罩，银月化作赤色，暗红色的诡异方块充斥在王都的天空之上，哀嚎与人们因受诅咒而化作怪物时的嘶吼充斥在幽深的地底。

皮耶罗赶到现场时一切已无法挽回，因此他并没有在王都过多停留。

而后在蒙德边境的雪山中，他找到了浑身染满鲜血的林华。

与他在一起的，是遍地尸骸以及一个站在尸骸之中浑身遍布着深渊的污秽气息的黑发男人。

从男人的穿着皮耶罗勉强认出了他。

那正是坎瑞亚的王——伊尔明。

只是此刻的伊尔明与皮耶罗印象之中的那位截然不同。

那一头璀璨的金发被深渊染成了漆黑，眼睛也从金色变成了如同赤月般的深红。

在见到他的时候，皮耶罗甚至有种本能想要臣服于他。

察觉到他的出现，伊尔明提着林华衣领的手松开了。

浑身浴血、早已经昏迷的书记官重重摔在地上，皮耶罗看见他脸上未沾血的皮肤表面隐隐有裂纹在蔓延。

伊尔明看向他，声音极度嘶哑：“照顾好他，别让戴因斯雷布找到他。”

刚交代完，他就消失在了皮耶罗的视野中。

而皮耶罗则将状况十分糟糕的书记官阁下带回了至冬。

那段时间的林华每天都在生死间徘徊，每一次林华梦魇时都让皮耶罗怀疑他撑不过第二天……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了三年。

而后，林华终于在某一天彻底清醒了过来。

皮耶罗收到消息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正见到林华披着厚厚的大氅毫无生气地坐在屋外，睁着无神的双眼看着前方。

经历了三年非人般的痛苦，林华看起来更加脆弱了。

他的脸色苍白，脖颈上隐隐能看见不断裂开又不断愈合的纹路，这些纹路就是给他带来痛苦的源头。

他仍然在每天忍受着痛苦，只是清醒后不再歇斯底里而已。

“回来了？”应该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林华转过头来，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他的方向。三年的摧残让他的声音变得非常沙哑难听，就像是沙砾刮过铁盘发出的刺响。

皮耶罗愣了一会儿才应了一声，他来到林华面前，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林华毫无反应。

皮耶罗叹了口气：“你的眼睛……”

“啊，坏掉了。”林华的语气很平静，像是一潭死水一般什么情绪也没有。过了一会儿他却又像是想起什么，轻声问道，“你知道伊尔明在里面放了什么吗？”

皮耶罗一愣，茫然地摇头。

不过他因为这句问话想起当初在雪原上找到林华时的场景。

是说当时伊尔明是将某种东西留在了他的身体里，所以才会提醒自己不要让戴因斯雷布找到他？

“是因为这个坏的？”皮耶罗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华摇了摇头，用平常的语气轻声道：

“我直视了深渊，是神明的诅咒和深渊力量的冲击让它坏掉了，不过因为伊尔明，我还能感知到周围的事物，……好像也不算真瞎了。”

皮耶罗一时说不出话来。

在双方经历了半晌的沉默后，林华有些犹豫地又开口问道：“伊尔明真的疯了吗？”

皮耶罗再次哑然。

他看了林华片刻，摇了摇头：“抱歉，我也不知道。”

林华哦了一声，沉默地转头看向了远方。

皮耶罗不知道当时林华在心里想了什么，但他后来差不多猜到了。

他应该是想死的。

坎瑞亚灾变带来的余波在整个大陆持续了数年之久，这段时间为了处理来自坎瑞亚那些遗留的威胁，皮耶罗总是很忙。

就在他对林华降低警惕后的某天，林华跑了。

他消失在至冬的雪原上，直到三天之后他才找到对方，在黄金莱茵多特的怀中。

看着无意识将自己缩起来，脆弱到让人心疼的书记官时，皮耶罗说不上来自己心里有什么感觉。

比起这个，黄金与书记官的一同出现更让他感到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