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记不清自己与钟离这样对峙了多久，在他的感知中，这一切就像是度过了一整个纪元那么漫长。

就在林华即将败下阵来时，钟离却自行收敛了自己的气势，他再次端起茶杯默默抿了一口，这才缓缓开口：“你是个很特殊的人，即便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此的排斥你，你依然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

“什么？”林华表情一泄，整个人呆住。

他听不明白钟离在说什么。

“既然你所看见的是地脉记忆的投影，那么我确实无从辩驳。”钟离没有回答林华，继续自顾自说道，“我的确是璃月的神，岩王帝君摩拉克斯的化身。那么在戳穿了我的身份之后，画师，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林华有些意外，其实就算钟离不承认也没事，毕竟林华虽然知道但他拿不出证据来。

而他就这样坦然的承认了，反而让林华脑海中构思的无数可能都化作了泡影。

“我想……”林华只能被动地开口。

然而在他说出问题之前又被钟离打断了，他那双金珀般的眼睛微微亮起光芒，属于神明的威压从头顶落下，他的声音却依然温和平静：“作为神，我度过了六千余年的岁月，知道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知识。但是，凡人，你准备好接受知识的代价了吗？”

林华皱起眉，他不喜欢现在的状况，这让他有一种所有发展都正在脱离掌控的感觉。

这非常不舒服。

房间中陷入了长时间的安静，一人一神都没有再说话，时间都仿佛在这间房中出现了短暂的静止。

最终，林华还是决定问出自己的问题，不管问题的答案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为什么你身上会有地脉能量？”林华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钟离就仿佛对这一切早有预料，脸上露出一抹浅笑：“维持世界运转的元素力涌动在遍布提瓦特大陆的地脉之中，作为七元素之一代表的岩之神，我身上拥有地脉能量似乎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林华恍然，这倒是他之前的思维盲区。

因为他自身并没有神之眼，在获得邪眼之前无法通过这种东西来引导元素力，又加上他记性不是很好，对很久很久以前的知识只剩下一些模糊的记忆，对于地脉的一些于自己而言不太重要的知识如今只剩下一些印象，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看来，这次之后，他必须重温一遍提瓦特大陆基础知识了。

钟离的话也在侧面告诉林华，不只是他体内有地脉能量，至少尘世七执政的体内都是这样的。

虽然林华能明显感觉钟离这些话的背后还隐藏了一些东西，但仅仅目前这些答案已经能让他了解到很多东西了。

他沉默了片刻，想要问第二个问题的时候，又一次被钟离打断了。

“就先问到这里吧，我预感到，你接下来的问题以你目前的情况还无法支付相应的代价。”

林华一怔，他看了钟离好片刻，最终点点头。

“那么，说说你作为一个凡人，对我目前遇到的难题的看法吧。”钟离笑了笑，轻声道。

林华抿抿唇，沉默须臾后道：“或许，你该考虑考虑放下对璃月的责任了。”

钟离听着他的话，面上没什么表情。

在思索片刻后，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林华：“你是在劝我退下神位，并交出属于岩之神的神之心吗？”

林华点点头，这件事没什么好隐瞒的。

或许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清楚他们愚人众想要做什么，可作为神，林华相信钟离了解这件事情。

说不定他甚至比正在执行女皇陛下任务的执行官们还要了解，这些事情背后的意义。

所以，在神明面前撒谎是不明智的，这种时候就应该坦诚一些。

“有趣。”钟离笑了起来，“……或许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时候退下神位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还要仔细审视这片被我统治了数千年的国家。”

“不急。”林华深吸一口气，“我们愚人众有足够的时间来等待。”

“想要找到与神之心拥有同等价值的物品并不容易，关于这件事情我会亲自与冰之女皇谈谈。”钟离缓缓说道。

林华在心底松了口气，至少在事情的大体发展上还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今天就到这里吧，关于你所提议的事情，我还需要认真考虑一番。”钟离起身朝门外走去。

林华挑眉：“那么问题的代价呢？”

“代价？”钟离脚步顿住，笑着看了他一会儿，“谁知道呢？或许它早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收取过了，又或许它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话音落下，钟离不再停留，悠然离去。

林华则留在房间内发起了呆。

他为钟离所说的话感到心惊，同时又感到疑惑。

本能地，他感觉钟离是在提醒自己什么，但仔细分析，他却又挑不出这句话中隐藏的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