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画中仙忽然认真起来,万奇和郑大龙一时间都有点不适应。
万奇想了想,说:“恕我直言,我怎么觉得你不光是个糊涂蛋,还……精神还有问题吧?”
画中仙竟不以为意,哈哈一笑:“在你之前,有太多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我不稀得搭理他们。但你是二祖爷,是我的救命恩人,那就两说了。”
万奇摆摆手:
“单说你自述的经历,我只能说相信一多半是真的。
外八行说穿了多是下九流,最看重利益。
八行里,要数无情,除了索命,便是老千。
所以你说的那伙老千自相残杀,我信。
你说你拜师学画,我信。
而且在我听来,你的学艺过程,就好比‘金圣人’小说里张三丰教授张无忌。好像教了,又好像没教,但结果你学会了啊。
可你说……你那师父,是画里出来的,后来又回到画里,被装进一个小匣子里殓葬了。
这,是不是有点太玄了……呵呵。”
“啧,二祖爷,你其实已经想到关键了对不对?只是想由我亲口对这警官解释清楚吧?”
画中仙笑道:“我那师父的确是从画里出来的,这点绝无虚假。
最终,他也的确是回到画中、葬于匣棺、安于那古墓石椁。
这事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是痴人说梦胡编乱造。
可试想,只要把这当中一个概念,或者就只把一个词更换一下。多半就有一些人,即便不完全相信,也会半信半疑了吧。”
郑大龙摇头:“我没听懂你的意思。”
画中仙道:“那是你心里本来不相信一些事物的存在,所以就不会往那方面想。我就说白了吧,我自称‘画中仙’‘画中人’你只会认为是一个哗众取宠的称呼。”
他忽然直勾勾地盯着郑大龙的眼睛,压低嗓子道:
“可如果,当初那幅画中的老者,并非什么仙长,而是一个幽灵呢?!”
郑大龙不自禁微微一哆嗦,但随即无言地摆了摆手。
先前万小花就说她的左眼能看到幽灵,还说有个叫小燊的鬼魂报讯说大楼会着火。
但现在听画中仙提起鬼神之说,郑大龙仍是觉得荒诞不经。
万奇也不与他多说,只对画中仙说道,只是改了一个词,这件事便有些说得通了。
其一在事发的那列火车上,郭三霞双目重伤,但所有人都对她视而不见,这除了‘仙术道法’之外,用‘鬼遮眼’来形容似乎更贴切。
再则,那画中师为什么每每将小画中仙带到坟墓里学画?
极有可能,是他自身需要阴气的滋养,才能在世间如常人般行山踏水。
最主要的一点,他自说大限将至,带着徒弟去到那空有石椁的古墓,那……或许是他事先为自己准备好的,又或者,那本来就是他的‘家’吧。
画中仙忽然双手抱拳向万奇行了一礼,肃然道:
“二祖爷果然非是凡人,料事如神,犹如……”
万奇赶紧让他打住。
正经着脸色说不正经的话,那实在是很滑稽的。
万奇是真怕他接下来说出‘对您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之类的浑话。
现今冯老六爷夫妇的遗体在旁,真要惹得人捧腹大笑,那对逝者也是大不敬了。
正所谓天灾多是接踵连发,强震过后,大雨却是越来越狂暴。
郑大龙还是有些担忧,生怕这小楼倒塌将三人活埋,几次提出另寻别的安全所在避难。
画中仙被他说得烦了,挥手道: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
万奇斜了他一眼:“我要是没记错,楼里着火的时候你可是跑得比兔子它爹还快。”
“嗨,那得两说!”
画中仙很有点嗜酒如命的意味,说话间又去寻来两瓶酒,拧开一瓶竟是将白酒当作啤酒般对瓶吹了三分之一!
郑大龙看得直摇头:“你这样喝不怕喝死啊?”
“哈哈哈哈哈哈……”
画中仙摊开双手做仰天大笑状,但笑声却怪里怪气至极:
“我倒是想逗你玩一会儿,可我不能当着二祖爷瞎说八道啊。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至少自杀过超过五十回。
跳楼、摸电门儿、上吊……总之能想到的作死法子,我全用过了。
要说起来,哥们儿就是一‘死亡百科全书’。
还真有那么一回,从起床开始,我就一直喝,干喝不就菜。
67度的衡水老白干,我干了整整一箱,六瓶!”
“你就吹吧!”郑大龙气乐了,“你别叫画中仙了,你要那么个喝法还没死,必须得改名叫酒中仙!”
“不能够!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我平时也好喝两口,但喝多了也吐!
那次只灌了半瓶白干儿,我就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