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龙说完自己的经历，万奇和冷慧兰、胖子面面相觑。

胖子问郑大龙，有没有见到那两座棺材塔。

郑大龙显得一头雾水，说那是什么玩意？

胖子挠头，说不应该啊，你既然打着手电，就该看到才对。

郑大龙却再次强调，他当时只顾追那人，全然没留意周围状况。

万奇看着冷慧兰，若有所思。

想起他之前对自己的‘轻薄’，冷慧兰不由得脸发烫，虽然知道事出有因，但还是控制不住恼火狠瞪了他一眼。

万奇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

“你有没有觉得，郑警长说的情况和你之前的经历有相似之处？”

冷慧兰不解：“哪里相似？”

万奇道：“你背着马啸一路沿着台阶向下；他追着那人一路朝上。你们手里都有照明工具，却完全没看到周围的状况。是你们太专注了，还是根本就看不到？”

说着，再次面向冷慧兰。

冷慧兰刚要开口，却见他向自己递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目光随之像是不经意地转动瞥了一样事物一眼。

冷慧兰还想说什么，忽然像是福至心灵，竟隐约猜到他想对自己传递的讯息是什么，咬了咬嘴唇，和他对视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郑大龙虽然一身的伤，但都是浅表性，看着吓人实际并不算严重，把自己泡进水里，主要还是为了缓解疼痛。

他掐了烟，来到外屋，先是看着满屋的血点子咧了咧嘴，跟着走到桌前，拿起上面一杆彩色铅笔，随手将一册画本上层的一页撕下来丢到一边，居然在上面画了起来。

一边画一边说，他在书房里见到的人很有点可疑，行为很有点不正常。

那人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裤，还打着现在已经不常见的背带。

看年纪约莫三十来岁，戴着一副圆形镜片的眼镜，倒是很斯文的样子。

听到郑大龙问话，那人像是被吓了一跳，随即露出恼怒的神情。

郑大龙当时完全能感受到他愤怒的强烈程度，因为被他瞪视，郑大龙反倒也被吓一跳。

郑大龙形容，那人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和他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要冲上来和他拼命似的。

好在那人随即跑进了暗门，不然郑大龙真怕在没携带警械的情况下打不过他。

说话间，郑大龙把画本拿给万奇看。

那是一幅速写，没有景物，只有两个人，一个正面一个背影。

正面那人衣着就和他描述的一样，因为画得粗糙，实在想象不出那人真实面容是什么样，但简单几笔却将他眉眼间的怒色表现了出来。

另一个背影是奔跑姿态，看衣着和前者是同一个人，奇的是，这人手里撑着一把伞，伞的样子有点不同于寻常。

郑大龙指点着画说：“这就是那个家伙，他跑的时候手里就拿着一把伞，出了门，就把伞撑开了。

就说外边下雨，他在被人追的时候，居然还要打伞？而且那不是常见的普通雨伞，是电影里的那种油纸伞，上面还画着画……”

“逃跑的时候还撑伞，呵，有意思。”

万奇再次看向冷慧兰。

冷慧兰像是心领神会，点了点头，却说：“这套房子，应该是马啸的。”

“马啸的房子？”

“嗯。”

冷慧兰将刚才郑大龙撕下的那张画纸给万奇看。

上边画的居然也是两个人，是一高一矮两个胖子。

但这不是有绘画功底的人画的，而明显是小孩子的涂鸦。

冷慧兰问万奇，有没有留意马啸家里，侧屋墙上贴着几幅彩色铅笔画？

同样是小孩子的画，不同的内容，但不管大人还是小孩儿，同一个人画的画，都会有相似的地方。

“鼻子，这孩子习惯画鼻子的时候先画一个不规则的‘L’，然后在下边点两点，当是鼻孔。这是马西风画的？”

经冷慧兰提醒，万奇已然回忆起，马家的墙上贴着一些画。

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家四口，瘦小戴眼镜的应该是马啸，大圆脸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女人怀里抱着个小娃娃，另外就是个小男孩。

画里无论男女大小，鼻子都是同一个画法。而且画的左下角，歪歪扭扭地写着‘马西风’三个字。

冷慧兰说，她曾听马西风说过，记忆中父亲早先除了偶尔会嘴歪眼斜，但多数时候都还很正常。

他很疼自己的儿子，用全部积蓄在镇上买了套房子，说是将来给儿子做婚房。后来那新房被火烧毁了，马啸应该是受了刺激，变得越来越不正常，最终成了村里人口中的马疯子。

“这里就是他的新房子？”郑大龙一脸惭色，“我真是活该，他为什么不杀了我，给我个痛快……”

“焦桐。”

万奇拍了拍胖子的肩膀，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般说声：“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