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石哪吒说这话，吴友德脸上变颜变色，最后居然低下头再不言语了。

石哪吒转向万奇：“这姓吴的认识你，算是三生有幸，如果不是你懂得‘猫哭妖术’，他真是被拉了牲胎，那就得做六世畜牲了。”

“什么是拉牲胎？”丁红梅忍不住插口问。

石哪吒倒是有问必答，直说人做了恶，连畜生都看不过眼，将作恶之人惩戒，被惩戒的恶人因为沾染畜牲怨念，死后只能投生畜生道。

譬如杀狗吃狗之人被狗咬死、屠户被牲口所伤至死……

这些都算是拉牲胎。

那些侥幸活命的，只能说是还没有罪大恶极吧。

关外仙家以狐、黄、白、柳、灰为首。

‘灰’，指的就是老鼠。

要是被这五大家拉牲胎，那就真是六世不得为人了。

丁红梅看了万奇一眼，又问：“什么是‘猫哭妖术’？”

石哪吒叹了口气：

“术，分天、地、人三种。

天赐为神；

地赐为仙；

不靠天地施恩，自修偏锋有所成就，那就是妖！”

石哪吒问丁红梅，知不知道腊八粥的来历？

丁红梅说哪能不知道，传说当年的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少时贫窘，寒冬腊月，靠掏老鼠洞里的存粮才得以活命。洞藏八种米粮，恰逢初八，所以鼠粮成粥便名为腊八粥。

“差不离吧。这孩子，就和那朱重八一样，曾经寒冬腊月靠掏挖老鼠洞求生。不过，他当时心生贪念，连着刨掘了十几个鼠洞。引得灰家敌对，群起攻之。”

石哪吒又再叹了口气，向万奇问道：

“你是人修妖品，也就是说，因果都是自种自尝。能和灰家对抗，也是种了‘因’的吧？”

万奇却是学吴友德的样子，低头不语。

石哪吒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哦”了一声：

“原来如此啊。”

“什么？他种了什么因？”追问的居然是郑大龙。

他虽然不信妖狐鬼怪，却早已被石哪吒说的话勾起了先天的猎奇心。

石哪吒干笑两声：“他是宁愿食不果腹，也要喂饱他的狗。而他的那条狗，幼小被弃，多是靠偷抢猫食才能活下来。

这俩……狗饭分给人食；人饭匀给狗吃；多余的，狗儿就都拿去偿还猫的活命之恩……

呵呵，如果不是这样，灵城西郊一尺巷内，他和他的狗被灰家大肆围堵，那只身为当地王侯的‘拖枪挂印’又怎会召集了全城猫兵猫将赶去相助？

千猫齐啸镇万鼠……

那年灵城一尺巷内一夜间遍地鼠尸的迷，今天算是解开了。

他的‘猫哭妖术’，应该就是那时大悲大喜，意识模糊下被‘拖枪挂印’它们引领才学会的吧。”

“兄弟，这些，你可没跟我说过……”吴友德看着万奇，一脸惊诧无比。

丁红梅倒是不失缜密，问天地人术不同，人术为妖，可为什么是‘猫哭’？

“猫哭耗子——假慈悲！”吴友德总算又开始活跃起来，“你琢磨啊，那‘拖枪挂印’喊着打仗救人的口号，实际不也是带着小弟过去吃大餐？耗子对猫来说，什么时候不是最合口的‘小食品’啊？”

“说正事吧。”万奇提醒道。

吴友德赶忙道：“这位大妹子……大姐……大仙儿……”

他换了几个称呼，都觉得不合适。

实际从见面开始，所有人就都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她到底多大年龄？

按照她自己说的，三十年前她结过婚，肚子也是那时大的，那她年龄起码超过五十了。

可看上去，她除了皮肤偏黄，最多也就不到三十的样子。偏偏一开口，声音像是年逾古稀的老妪，说话时的神情也和年龄完全不符合。

石哪吒像是能轻易看透人的心思，笑着说：

“我可比你的年纪大多了，样子之所以这样，也还是因为那场病。你叫铁山大哥，那就应该管我叫大嫂。”

“你是黄老哥的老婆？”吴友德吃了一惊。

实际之前提到黄铁山时，石哪吒就有所提示，但她的外表样貌，很难让人想象她和黄铁山是夫妻。

而且黄铁山曾对吴友德说过，他命犯五弊三缺，注定孤独终老。

“嗨！我这狗脑子！”

吴友德一拍脑门。

黄铁山只说自己孤独终老，可没说年轻的时候没有家室。

吴友德赶忙改口：“老嫂子，铁山大哥让我们来找您，是求您救命的。”

见他向自己使眼色，万奇早已想好措辞，立刻简练不失细致的把火车上的事说了一遍。

吴友德又补充了一些，然后脱掉上衣亮出了排骨身板儿。

石哪吒一见之下蹙紧了眉头，说：

“你们这是被下了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