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尸体的模样,同样深吸一口气后,万奇冷下了脸:
“原来还是‘熟人’,你这眼神,这手,是几个意思?”
他不是对死尸毫无恐惧,但更不喜欢被谁用这种眼神盯着。
万奇自己掰开了那只死人手,看看吴友德,再看看郑大龙,两人的表情都不大自然。
“还是先出去吧。”
……
回到病房,四个人足有一分钟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郑大龙先开口道:“小万,你认识小姜?”
万奇干笑一声:“算是认识吧。”
吴友德忍不住问:“这小子不是在火车上吗?怎么死在这儿了?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
郑大龙讶然:“你也认识?”
万奇道:“也不算认识,只不过见过他,他不是你们车上的乘务吗?”
那死尸,居然是火车上,万奇亲眼看着被咬掉舌头的乘务姜明华!
郑大龙说道:“姜明华本来是跟我们的车的,但他仗着有关系,工作懒散不说,还时不时跟女乘务员说些个不着调的荤话。更可气的是,有一次,居然还借查票的时候对女乘客毛手毛脚。对了……”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吴友德那去世的老朋友叫什么。
“黄铁山。”吴友德表情又变得有些古怪。
郑大龙说:“哦,黄铁山。就是年前那一次,他发病那次。
乘务对特殊乘客采取措施是本职,可姜明华那小子,黄铁山已经被控制住了,他居然还上去扇了黄铁山俩大耳刮子、踹了他一脚。
我早看那小子不顺眼了,一下车我就打报告,让他滚蛋了。”
“也就是说,他年后根本就没再跟你的车?”
万奇和吴友德四目相对,眼中都透着怪异。
难道又是连锁反应?
吴友德嘿嘿干笑:“生前扇了别人,死了跟被自己打的人并排。我就说这趟变得好玩儿了呢。看他那模样,他应该也才死不久吧?”
郑大龙问他:“我已经见过黄铁山了,你还想怎么样?”
吴友德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半天才说:
“黄老哥临终前交代说,找到你以后,由你来处理他的后事。”
“凭什么?”郑大龙怒道。
“大龙,听他的。”丁红梅道。
“红梅,你是不是魔障了……”
“我没魔障,你就听我的,给黄老爷子办理后事吧。”
丁红梅看向万奇,“他……他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在太平间的时候,万奇和丁红梅一眼就都认出来了。
吴友德心心念念的老朋友,居然是前不久,他们才在火车上共同见到过的那个老叫花子!
如果不是看到老叫花子,万奇也不会主动理那帮槐木党。
那对倒霉的医生夫妇不被救,丁红梅后来也就不能及时得到抢救。
所以说老叫花子是丁红梅的救命恩人,不能算错。
可如果黄铁山就是老叫花子。
三十年前,他在火车上还说得过去。
郑大龙却说,年前还在火车上见过他,而且他还是火车上的常客。
吴友德说过,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黄铁山上个礼拜才因病被从监狱放出来啊!
接下来的三天,郑大龙被丁红梅‘胁迫’着替黄铁山办理后事。
吴友德忙前忙后,俨然一副主事人的样子。
在这几天里,先后通过郑大龙,传递来两个讯息,还发生了另一件稀罕事。
一是关于那个乘务姜明华的。
他的死亡原因没多么特别,但‘作死’过程很有些荒诞。
不知道是不是喝酒喝昏了头,他居然当众去摸邻桌的一个女人,而且是当着对方男人的面。
当地民风那可是出了名的彪悍,当时就把他一顿暴揍。
第二天被人发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死在一处工地里。
查证结果是,酒醉后一个人走进工地,摔倒了被一截自来水管子插死的。
要说特别,就是那管子正好插进他嘴里,而且那么巧,套住了他的舌头……
另一件事,郑大龙虽然仍不相信丁红梅醒来那晚说的话,但出于尽责,还是进行了上报。
相关部门派专人去那片山涧下搜索,并没有发现尸体和抛尸的物品痕迹。
再就是稀罕事。
姜明华年前曾给过黄铁山两个大嘴巴,还踹了他一脚。
死后,安放他骨灰的龛位,居然就在黄铁山的龛位旁边!
彻底处理完黄铁山的后事,饭桌上,吴友德说,黄铁山临终前说过,要他们去找一个人,能不能活命,具体该怎么做,要听那人指点。
之前没有对万奇说这事,是因为黄铁山再三叮嘱,必须得是办完他的丧事才去找那人。不然,去了对方肯定也不会相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