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快马由广德门急驰入城，同时带回来一个令朝野震惊的消息，运州府发生瘟疫。

运州府是京城郢都的南门户，也是大夏直道上的重要城镇，它的存亡直接关系京城安危。

承安帝得到消息，除了严惩了运州府涉事的大小官员之外，第一时间派出太医院的相关御医前往运州府。

很快，运州府传回消息。

御医们联名奏请，言道：疫区情形复杂，疫病原因暂时无法查清，老臣等无能，怕有负皇恩，故不敢谎报。还请陛下示下。

养心殿内，承安帝气得将这份打满了官腔的奏章扔到地上，指着下面候着的太医模样的人骂道：

“你们太医院都养了些什么东西，拿着朕的俸禄，还有脸说这样的话！让他们都别干了，就地免职。干脆就发配在运州府吧。”

“陛下，臣私下也收到过他们的求援信，信中有详细记录那疫病的情形，的确不是他们不肯尽力，实在是对此疫束手无策。”

那名太医院的院首，候在殿下奏禀道。

“信呢，拿来予朕看。”承安帝盯着那院首，问道。

院首从怀中轻轻取出信笺，恭敬的双手交于走下台阶的高琰。

高琰将信转呈给承安帝，立在一旁。

“这样说嘛，就听着舒服多了。这帮太医也和那些文臣一样，跟朕耍心机。”

承安帝见这信上说的倒还实在，也算言之有物，比给自己的奏章有用的多，气也消了不少。

“陛下，那这瘟疫之事……”

院首见承安帝不似刚才气愤，觉得还是先讨论如何解决瘟疫才是正途。

“有话你就说！”

承安帝见他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哪有一个太医院院首的魄力。

“陛下，臣知道有一人或许有办法，只是……想请动此人，需要陛下您的手谕。”

院首说着跪倒在地，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奏禀道。

承安帝听完，盯着他匍匐在地的身影看了好久，才说道：“起来吧，这才是一个太医院院首该有的样子。”

院首起身，顺势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心道：“这魄力搞不好要拿命来换。”

“老院首说起来是你的师父吧。”

承安帝忽然想起了那个古怪的老头。

“是。”院首老实承认道。

“当年，他不肯留下，现在也未必肯出力。”

承安帝当年上位后不久，这位老院首就借故请辞了。

“师父心系苍生，不会袖手旁观的……”

院首突然觉得自己的话中有纰漏，但想要改口已经来不及了。

“臣是说，这几年师父身体好转，一定也想着能再为陛下尽心力。”

“你不用替你师父遮盖，朕当年既肯放他走，现在自然不会计较这些。不过，你向朕请旨，怕是你与你那师父关系并不十分融洽吧。”承安帝颇为玩味的说道。

“是，师父有些瞧不上臣，所以要见他，臣需请道旨。”院首讲到这里有些自嘲道。

“咳咳。”一边立在那好端端的高琰，突然咳嗽了一声，接着匆忙叩首请罪，“陛下，老奴该死。”

“你是该死，若这场瘟疫过不去，你就去和他们一起。”承安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道，“不该聪明的时候倒聪明了。”

院首经高琰提醒，才知自己说的有些多了，所谓言多必失，再说下去难免会透露了师父对承安帝的成见。

承安帝最终还是写了手谕，忍住没问那老院首现下躲在何处。

院首领了手谕，决定连夜出城。

城外无名荒山之上，三间茅草屋前，此时天已大白。

院首来到一个看上去颇为简陋的柴门前，立在那停了一会儿。

然后屏退随从，端照着自己的影子整了整衣冠，轻轻推开门扉，走进院子。

“谁啊？”

屋内一个苍老又慵散的声音传出。

“师……师父，您老人家起了吗？”院首在外面轻轻问道。

“你是哪位，为何称老朽师父？”屋内的声音又道。

院首听到此言有些失望，能有资格称老院首一声师父的，天下间也只有两人。

而自己的那位师姐已然故去，那么剩下的还能有谁！

师父是真的将自己除名了，连他自己都忘了，他还有个徒儿。

不过接下来又传出一句：“院首大人来寻老朽，有何指教。”

“师父，您知道是我，我……”院首闻听此言，知道师父已认出自己，高兴的回道。

“院首大人来寻老朽，所为何事。”屋内之人又重复一句。

“公事，为大夏黎民计。”

院首突然朝那声音恭敬的施了一礼道。

“公事可谈，私事尽免。”那声音道。

“是。”

院首说着准备进屋详谈，那声音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