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姑迟疑了片刻，问道:“什么伤？”

“为流箭所伤。”姜宥面色焦急，眉头紧蹙。

“为什么会受伤”尼姑追问道。

“丧乱之时，交兵频繁，不小心就被伤到了。”姜宥眉头展了展说道。

“没说实话。”尼姑头往前探了探，瞥一眼贺兰承进背上韦暠说，“出家人不打诳语，施主也不要以谎言相欺。”

姜宥赶紧磕了两个头说:“师父，先救救我们吧，他是我丈夫，伤得很重，十分危急。等处理完伤口再向师父禀明详情。贵寺恩德我等没齿难忘，必将年年丰送香烛，岁岁感念大恩。”

姜宥虽穿着男装，满脸泥水，也表现得楚楚可怜。尼姑动了恻隐之心，道:“贫尼去禀明师父，再做决断。”

话音刚落，即转身向大殿而去。大门没有关严，留出一道缝。姜宥起身从门缝往院内扫视，这是个干净整洁的院落，三面都有建筑，中间正房大殿宣峻，美轮美奂。大殿旁边有一个角门，大概是与后院相接。两边厢房稍显低矮，但门窗整洁如新，看着很舒适。

稍顷，那个尼姑出来了，神情和蔼，道:“我师父说可以收留你们暂住。请跟我来。”

姜宥和贺兰承进都欣喜满怀，亦步亦趋，跟随她向院内而去。径直走向角门，跨过门槛，进入后院。和前院比，后院有些萧条寥落，建筑比较陈旧，青苔簇簇，在雨中越发显得苍翠。不知从何处传来一段音乐的尾音，余音袅袅，如泣如诉，如思如慕。

姜宥他们没有心思欣赏音乐，但乐声绕梁贯耳，隐隐有京都声，在不经意间，就印在脑海。

他们被安置在贴近北院墙的一个房舍里，挨着柴房。屋子里面有一个床榻，上有一套被褥。可能是久无人居住，室内及榻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尼姑用拂尘轻轻扫了下床榻，示意贺兰承进把韦暠放在榻上，转身离开了。

贺兰承进把韦暠放下，然后和姜宥两个人把他身上连泥带水的衣服扒下来，用在屋里放置的一块帕子简单地擦了擦身上的泥水，让他躺在榻上，侧卧着，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虽为初秋，但凄风冷雨，还是让人感觉寒意阵阵，尤其是负伤的人，更难耐风寒，所以用被子先把他捂上。

姜宥正想跟寺里的师父们求点热水和绑带，先把韦暠身上的箭拔下来，把伤口初步处理一下，然后再想办法弄点药。

“咚咚咚”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姜宥开了门。只见门口站着两个小尼姑，其中一个就是第一次给他们开门的那个。此时已经骤雨初歇，她们手里都端着盆，一个是火盆，一个是水盆，微启珠唇，盈盈笑道:“这是师父让我们送来的。”

“谢了。”姜宥一一把盆接过来，放到屋地上。然后那个第一个开门的小尼姑从怀里探出一个小包，递给姜宥道:“这是师父给的金疮药和绑带。”

姜宥震惊不小，十分感动，这寺里的师父真是太贴心了。她千恩万谢后，两个小尼姑蹦蹦跳跳地回去了。虽伴青灯古佛，她们仍童心未泯，天真烂漫。

姜宥连忙把帕子放到热水中洗洗，先给韦暠清理箭周围的皮肤。清理干净后，贺兰承进小心翼翼地拔箭，当箭从韦暠的身上拔出时，鲜血溅出，他从昏迷中惊醒，喊叫了一声。姜宥立即把药敷上，绑上绑带。然后擦试身体其他部分。

一切收拾得干净清爽，韦暠可能感觉到了舒服，微微睁开了眼。

姜宥和贺兰承进都很惊喜，松了口气，看来韦暠没事。

室内暖意融融，但姜宥和贺兰承进的衣服还都是湿漉漉的。姜宥说:“贺兰公子，你先在火盆前烤烤衣服，然后赶紧回城吧，你的伙计和蜀锦都在那，晚了怕是进不了城。蜀锦卖完赶紧回蜀地，这里不安全。”

贺兰承进说:“不急。我再等等看韦兄的伤情。”

“韦兄没事。”姜宥正在榻前照顾着韦暠，一边催促贺兰承进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城。

贺兰承进蹲了下来，在火盆前烤烤前胸又烤烤后背，烤干了，起身。然后告辞，临走时说:“我在回蜀之前，可能还会来看看你们。”

姜宥说:“还是早点回蜀吧，莲蒂和紫英都在等着你回去，早点到家，以免他们担心。我会把韦兄照顾好的。”

贺兰承进牵了自己的马，他们两个人的马都被拴在树桩上，还有人给喂了草。

寺里的住持师父始终没露面，贺兰承进和身边的小尼姑告了别，打马原路返回。

韦暠躺在榻上睡着了，不是昏迷。姜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姜宥去马背上取下了包裹，那里有她的一套女装和盘费。

碳火渐弱，但仍有温度。姜宥把自己的女装烤烤，然后拿到外面在风中吹吹，基本就干了。

院中有个水池，是引入的山泉水。姜宥打了水，洗了头，洗了脸，擦擦身子，换上女装。出门和院里的小尼姑聊天，气氛融洽多了。她穿男装的时候，还满身是泥，人家看她还是有一点别扭。这回好了，问啥都能问出来。

姜宥和第一个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