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人被迫陷入困境的时候，他只会想着如何挣扎。

可当一个自由身陷入困境，眼前唯一可解之法却违背他的意愿，他就会发现自己还不如被困着，至少这样在思绪放飞的时候，身体还是老实的。

床幔缓缓落下，玉佩掉落在地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音。

外面不断走着行人，再加上闹哄哄的环境，简直让那烛影飘忽的样子都显得仓促了很多。

一个时辰后

楚染衣衫整整齐齐地从榻上下来，他走到门口拉住了一个过往打杂的小厮，往他怀里塞了张银票：“麻烦送来两壶清茶。”

那小厮见此连忙‘哎’了两声，火速放下手中的活儿去准备茶水。

只一炷香的时间，那小厮不但拿来了两壶清茶，还配了几盒点心。

楚染翘起唇角，接过托盘：“多谢，没事儿了就不要再打扰了。”

“好的好的！您慢用。”

楚染倒了一杯清茶走到床边，床幔仍旧是飘飘散散的模样，里面除了叶冰玄轻微的呼吸声之外没有一点声音。

楚染心中‘啧’了一声。

对于这脸皮子本来就薄的人来说，刚刚的事情足够他几天不想见人了吧！

可那不是无奈之举吗？

楚染轻轻咳嗽了一声，他端着清茶的手伸进床幔里问道：“师父，您需要吗？”

床幔中

叶冰玄仰着头盯着那雕花床框，擂鼓般的心跳声响彻耳畔，唇|瓣已经被他咬的渗出红色，他耳垂红的如煮熟的虾子一样。

想到刚才的事情，一股羞耻感在心中横冲直撞，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他想回答楚染，可刚说出一个‘不’字，就发觉自己声音喑哑低沉。

刚才重重又不自觉重现在脑海之中，他猛地翻了个身将脸埋在锦被里，还气急败坏地将枕头给丢到了地上去。

楚染连连后退两步这才没被咋着。

嘶……

师父的脾气好大啊。

楚染翘起唇角，将手中的茶盏放在一边。

他轻轻跪在榻前，感觉到膝盖底下的东西，这才缓缓将那掉落在地上的玉佩捡起来放到了床上。

少年缓缓挑起那纱帐床幔，看着整个脸都埋在被子里的男人轻声开口：“师父…您是不是在怪我呀？”

“如果您真的怪罪我，那是打是罚都由师父做主，您就别再懊恼难过了。”

楚染声音卑微至极，这让叶冰玄一点脾气都使不出来。

怪楚染？

他凭什么怪楚染？

刚才被那姑娘缠住的是自己，而从刚才自己的状态来看，若不是楚染来的及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稀里糊涂的……

那也说不一定。

可是……

叶冰玄就是觉得丢人，觉得拉不下这个脸来。

那可是陛下！可是皇帝，他可还叫自己一声师父呢！

更让人觉得可怕的是刚才他的脑海里，竟然莫名其妙出现了离经叛道的想法。

叶冰玄清了一声嗓，他说：“没事，我没有怪你。”

楚染眼眶微微泛红，他趴到床边去拉住叶冰玄的手臂，声音中懊恼极了：“师父，我再也不吵着出来玩了，对不起。”

叶冰玄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来：“罢了，也是我倒霉，这也不怪你。”

他转头想要帮楚染抹一下眼泪，就见他手还微微颤抖。

叶冰玄自欺欺人地别过视线， 道了声：“对不起啊。阿染。”

他这个师父做的有点失败。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看来从前阿染对他那诸多质疑都是事实。

楚染抹了一把眼泪，靠在床边说：“师父，我们先休息一会吧，再过两个时辰这里安静下来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叶冰玄此刻头脑无比清醒，这晚上他是要注定无眠了。

可是楚染是要休息的。

他让了一个位置给楚染：“过来安心睡吧，我守着这里。”

楚染爬上了榻，靠在了他的旁边。

许是因为在陌生的环境，楚染又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安全感极度缺失，他靠在叶冰玄的肩膀上，一只手紧紧搂住他的胳膊。

楚染的靠近让叶冰玄再次感受到那抹熟悉的气息，同时那些记忆自虐般的在他脑海不断闪现。

叶冰玄想要拉开他，就见到小皇帝鸦黑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那些眼泪都是为了他流的。

叶冰玄抿了抿唇，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无声叹息，罢了罢了。

叶冰玄认命的撇过头不再言语，只是他却没见到那挂着泪珠的睫毛下，那双清润眼眸中闪过的狡黠之色。

楚染朝着他怀里拱了拱，愈发地肆无忌惮了。

这一晚上

做了坏事的人睡的昏天黑地。

被迫做了坏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