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现在燕京现存的书馆……咱就不说赚钱了，勉力支撑的就两家。宣南书馆、康龄轩，您承认吧？”

高祁薪一说，郭德刚就点头:

“对。康龄轩虽然几经辗转，但书馆就是做熟生意的，甭管说的好坏，熟客们就爱听这一口儿，而宣南那边情况也差不多，要不是有连丽茹先生（女，敬称）在那撑着，熟客们也难凑。但老太太毕竟年龄大了，加上又是女儿身，中气不是那么足了，我听过几回……”

“这是先天的，师叔。我说的不是这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师叔，您是金先生的徒弟。老先生的生平是传奇，评书是传奇，爱情更是传奇。这话是您自己说的……有金先生在，德芸书馆……咱先姑且叫这个名字。德芸书馆有老先生坐镇，以他的地位，甭管是燕京还是天津，只要是喜欢的老客，肯定会来。但您自己也说了，书馆做的是熟客的生意，咱们不能糊弄熟客，评书为什么吸引人？一木一扇一盏茶，便是一出大戏。金先生的能耐比天大，但他老人家能说几场？每天一场到两场顶多了。其他时候怎么办？得有人顶上。徐师叔的《济公传》可以，您说的几位同行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估计也有能耐，但书馆要是想长时间的运营下去，《济公传》咱们能说多久？短篇可是拉不住客人的。所以，我觉得第一书馆不能光有几位老先生，其他人也得有能顶住的。第二，内容不能定死，得丰富多样化。说穿了，不能守着三侠五义说一辈子。您觉得呢？“

郭德刚楞了楞神儿，忽然纳闷的问道:

“这跟我说的有区别吗？”

“有，区别很大。因为师叔您说的是现状。说穿了，您看的是一年，两年，三年。但我看得出来，您是真的想复兴曲艺的，而我现在和您聊的，不是一年两年三年。我说的是五年，十年。”

“……”

瞬间，郭德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仔细一琢磨……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按照高祁薪的说法……就举个例子吧。徐德谅目前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评书就只有一本，那就是《济公传》。而自己师父虽然会的多，但谁敢保证十年后今年都七十多的老爷子还能站在舞台上？

德芸书馆能称个一两年那肯定没问题，可是越往后……

“这……孩子，你想的有点远，老实讲，我还没想那么多。”

“您没想过没关系，我帮您想了就成了。师叔，我给您提个意见。”

“你说。”

“现在云字辈的徒弟们其实短板很多。比如小辫儿，嗓子好，从小跟着您唱，但相声的趣味性少。比如岳芸鹏，基本功很扎实，可要是没我，他现在还扫地呢。孔芸龙到现在还没找到自己的定位，小栾捧哏太过于一板一眼……这些您都知道，对吧？”

“是，你说的不假。”

“可如果我较真起来，师叔，您现在安排一个单口相声专场。云字辈的徒弟有几个能撑的住场面？我指的是在不说咱们的基本功贯口的前提下。”

“呃……”

瞬间，郭德刚就愣住了。

而高祁薪也听到了门口的喧闹，知道有人应该是回来了，所以降低了声音快速说道:

“所以……这些话其实我师父和您可能都没意识到。您有点偏科了~单口不好说，难。就跟评书一样，要有功底。所以云字科的师哥们都不乐意学~但不学不代表您也不教了。不然要是没点真本事……以后走天下都觉得亏心。所以我觉得您得注意注意单口方面的东西，而同样的道理用在书馆上面，金先生辈分大，要是教几个学生也没那精力。可您不是能教么？如今鹤字科的面试也完事了，以后您的徒弟越来越多，要是单指着对口相声这一行……师叔，您有饭，可喂的饱那么多张嘴么？对吧。”

刚说完，嘻嘻哈哈的烧饼带着小辫儿走了进来。

看到了郭德刚，先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师父”，接着，烧饼就冲高祁薪嚷嚷:

“小薪，我还找你呢嘿。这两天咱俩使使活吧？我看小栾和小岳这两天美的都不行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不然我真生气了~”

“少来，我师父今天刚给你买好了床铺，晚上你就跟我上家住去！先把你这喜欢扯着脖子喊的毛病改过来我在和你搭，不然我闲躁得慌！”

“嘿，好你个高祁薪……”

烧饼过来就要和高祁薪逗，而高祁薪也适可而止，对面露沉思的郭德刚说道:

“师叔，那我忙去啦？”

“啊……哦，嗯，去吧。我在好好琢磨琢磨~”

郭德刚挥了挥手。

看着和自己俩徒弟打闹的高祁薪，目光里满是深思。

十年后的德芸书馆么……

十年后的……德芸社么？

……

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让郭德刚意识到一些事情的高祁薪心情大好，和小岳岳站在后台口，在主持人报完幕后，俩人习惯性的往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