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然他们乘坐大巴上山,安静的车厢里,郝啸的呼噜声异常响亮。
车子往山上驶去,气候越来越冷,窗户上都结起了一层薄薄水雾,江然伸出食指在水雾上随意涂鸦起来,别有一番趣味。
大巴停下,江然推了推郝啸的肩膀,“大饼,下车了。”
郝啸擦了擦口水,二人背上书包,来到了鸡鸣镇边上的鸡鸣山山腰,表舅妈的灵堂就设在这里的殡仪馆里,这里位置偏僻,场地价格自然也便宜一些。
表舅妈早年丧偶,膝下有一女,这个灵堂就是她女儿所设,鸡鸣镇的规矩,这种流水席必须大摆三日。
天阴沉沉的,满天都是厚厚的、灰黄色的浊云。
“妈呀,这里怎么这么冷。”郝啸说话间牙齿根都在打颤,“早知道就听我妈的,把秋裤穿上。”
“进屋应该会好些。”江然说话时哈出的白气飘飘。
“郝啸哥。”
身后传来一个年轻的女人声音,甜如浸蜜。
“在叫你?”江然问道。
“怎么可能?鸡鸣镇我起码十年没来了,谁会认识我呀。”
“郝啸哥,是你吗?”那声音又重复了一次。
郝啸这次听得清楚,二人转身看去,一个长相斯文的小姑娘朝他们走来,身姿纤弱,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美眸含情脉脉,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走路在脑袋后摇摆,美艳中又带着俏皮。
郝啸挠了挠头,还是没想起来,“请问你是?”
“郝啸哥,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李芳呀。”小姑娘的脸上露出微微的失望。
“李芳?”郝啸喃喃自语,“想起来了,小芳。”他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一次见李芳是十年前的事了,那时他也只有十二岁,大人围在一起聊天,他和李芳就在镇上到处跑,到处玩。
他印象中的李芳是那个留着鼻涕泡,皮肤暗沉,追在他身后要吃糖的小姑娘,一眨眼,已经变成一位亭亭玉立的美少女,浑身散发着女人的魅力,“你的变化可真大。”
“人长大了总会变的。”李芳笑起来很是可爱,“郝啸哥,你不厚道啊,你那时走的时候说很快就会回来找我玩,结果一走就是十年。”她嘟起了嘴巴。
“大城市学业压力太大,没办法。”
江然心里呵呵一笑,郝啸居然好意思说学业压力太大,即使是高三,郝啸也照例上课睡觉,下课撒尿,该吃吃该睡睡,没看出丝毫压力。
李芳从包里掏出一根棒棒糖,“这个棒棒糖是隔壁李狗蛋给我的,可好吃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郝啸伸出了手,准备接住。
“你是郝啸哥的朋友吧,长得真帅,给你。”李芳把棒棒糖递给了江然,“你叫什么名字?”
“江然。”江然接过棒棒糖,下一秒糖就被郝啸抢走塞入了他自己的嘴。
“仪式还没有开始,我们去屋里等吧。”李芳领着他们进了灵堂。
灵堂里有些阴冷,地上放置着几大口火盆,火盆边围着一圈凳子,他们随意挑了三张坐下。
三人开始聊天,李芳的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朝江然瞟去。
郝啸看得心里酸溜溜的,他故意提高了音量,“江然,让你别戴结婚戒指,容易弄丢,你怎么不听我的?”
“你结婚啦?”李芳问道。
江然点点头,“对,刚结不久。”
这下你该死心了吧,郝啸暗想。
“你这是英年早婚,不过也挺好的。”李芳的情绪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照样和江然聊得热火朝天,“江然,你能陪我去下厕所吗?厕所在外面的林子里,我一个人去有点害怕。”
“不太方便吧。”江然看出了她的心思。
“我陪你去。”郝啸自告奋勇。
没过五分钟,郝啸一个人回来了。
“怎么就你一个人?”江然问道。
“别提了,人家一看是我陪着,走了一半,说是家里有急事要回去,尿都硬生生憋着跑了。”
说话间,尸体被人搬入灵堂,仪式也正式开始,上百人陆陆续续涌入,把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与表舅妈关系亲近的男人负责将尸体搬入棺中,女人们包括表舅妈的女儿则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开始哭丧,哭声震天动地,没有眼泪的也得挤出几滴眼泪,以表悲伤。
江然和郝啸默默站在一旁,和众人哀悼。
忽然,灵堂里掀起一阵怪异的阴风,吹得台上红烛不停闪动,扎纸散落一地,原本点燃的香烛也全都熄灭了。
就在表舅妈入棺的瞬间,她的手指动了动。
这可吓坏了搬尸的男人,他们手一松,将尸体扔进棺材里,有的直接被吓倒在地,“诈......诈尸了!”
哭丧队伍中,表舅妈的女儿用手一抹眼泪,“怎么可能诈尸,你们看错了吧?”
“我好像也看到尸体的手指动了。
“我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