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小姐以死相逼，绝食绝了两天，薛大人没办法这才同意了。可是这秀才还有一个未婚妻啊。这未婚妻是个私塾先生的女儿，从小跟那秀才定了亲，那也是个硬骨头，不管怎么逼她她都不肯退婚。这事啊……闹得沸沸扬扬的，半个从州都知道了。”

“那最后如何了？”

船娘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这事还能如何？民怎么跟官斗，薛家小姐想要的，私塾先生家的女儿怎么抢的过。”

陈锦和不再多问，却听到木苏突然问：“那薛大人是坏人吗？”

船娘愣了愣，似乎是没想到会有此一问。

“小公子，这话可不能胡说。薛大人……也算是个不错的好官了。可谁都有私心不是……”

“说的是。”陈锦和接话：“只是可惜了那个姑娘……那个姑娘现在如何了？”

“那个徐家姑娘也是惨，遇上这么个负心汉。徐夫子都气病了，那个观露私塾都关了半个多月了……”

陈锦和眼中精光一闪，随后又一脸惋惜，道： “那可真是……说到底，苦的都是我们女子。”

船娘笑了，她见这个姑娘说话也颇合自己胃口，忍不住多说几句。

“谁说不是呢，徐家那个丫头啊我们都是看着长大的，乖乖巧巧又知书达理的，我看着不比那个薛家小姐差。那个冯秀才有什么啊，一穷二白。当年连私塾都上不起，还不是徐夫子心善让他旁听，要不然他能中秀才？白眼狼！攀着高枝就忘了本。”

陈锦和笑得一脸单纯，叹道：“大娘，你还见过薛小姐呢！”

船娘一脸骄傲：“姑娘你可别看我只是个船娘，可每天来往在这全州城，谁也没有我们消息灵通。别说薛小姐，就是薛大人你大娘我也见着过……对了，姑娘。你们到底去哪里啊？”

陈锦和笑得眼睛弯弯：“观露私塾。”

船娘：“……”

众人：“……”

下船时陈锦和还拉着船娘的手好一通问候。

“大娘放心，我下次出门肯定还找你！”

船娘圆圆的脸上满是喜气，她拉着陈锦和的手欢欢喜喜道：“你这姑娘我真是越看越喜欢，下次坐船大娘给你便宜点。”

陈锦和一脸感激涕零：“那可就说好了啊！”

不远处木苏摇着扇子，十分不解地敲了敲林承序的肩膀：“我表姐这是干嘛？以前在宫……在家里的时候她可从没有对别人这么和颜悦色过。就算是在墨城，她也没有这么开心啊？”

林承序也是十分困惑，陈锦和那张脸就算面对一品大员时都没有今天和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船娘是她亲戚呢！

从前只以为她惯会摆皇帝的架子，所有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她任性妄为，视他人为草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最近怎么突然转性了？

月落叉着腰，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小姐很不对劲！自从来了江南，她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江南是有什么魔力吗？”

林承序心里也奇，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她在笑，可从前她也会笑，可今日的她总觉得不同往日。

终于和船娘分别，陈锦和一脸自在回到众人之间：“还愣着干嘛？走吧……”

月落很是不解：“小姐，你突然来这观露私塾干嘛啊？我们出门前连这个书院的名字都没听过。不是说好要去吃江南名食嘛……我都饿了。”

陈锦和却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打趣道：“你看看你，脸都圆了一大圈了，饿你一顿就当小姐我行善积德了。”

林承序也不明白她究竟要做什么。此时天上竟下起了牛毛细雨，细细柔柔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所幸今日出客栈时陈锦和嫌弃太阳大带了几把雨伞。林承序没有多想，撑起一把油纸伞遮在陈锦和头上。

月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伞，眨巴眨巴眼睛果断给自己撑好。

陈锦和没有多言什么，只是仰头对着林承序说了句：“走吧。”

两人走在前面，林承序忍不住问道：“小姐，你为何要去观露私塾？”

“好奇啊……反正我们是来体察民情的，去哪里体察不是体察。”

林承序才不相信她说的话，但是他知道再问她也不会说实话的，干脆闭嘴。

江南的烟雨最是令人束手无措，仿佛是从四面八方飘来的，头顶这把伞能起的作用微乎其微。陈锦和下意识地往林承序身边靠了靠。

明明还隔着一点距离，可林承序却没来由地僵直了身体。他们俩确实很少靠这么近，近得他甚至可以闻到她今天用的头油，是茉莉花香的。

只是这么一想，他的思绪突然就飘去了很远，远得自己都抓不住。

“阿序，阿序！”

直到陈锦和喊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他，莞尔一笑：“到了。”

林承序抬头一看，果然。

一个青墙黑瓦的院落，上面挂着一个匾额“观露私塾”四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