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书棠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九襄怕他摔倒，也是赶忙站起来护着他。

“陛下，您喝多了。属下送您回去吧。”

闻书棠摆摆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这算什么，朕当年喝过比这还要猛烈的酒。”

顿了顿，问道：“朕刚才说到哪了？”

九襄提醒道：“您想立玉落为妃。”

闻书棠了然，拍拍自己的脑门，说道：“是啊，我那么爱她，明知她的身份根本不够资格成为我的王妃，却还是拼着父皇对我的宠爱，想要争取一把。可最后我换来的是什么？”

满腔深情与爱意，换来的是赤裸裸的背叛。

闻书棠身为一朝皇子，却是风流成性，毫无建树。仗的就是当今陛下对他的疼爱。也正是有这个倚仗，他才敢大着胆子进宫请求赐婚。

先帝听闻最疼爱的儿子有了成家的打算，很是欣慰。他以为这个儿子终于想明白了，开心之余还不忘询问了一番看上的是哪家闺秀。

在闻书棠说出“玉落”这个名字时，先帝彻底变了脸色。但却没有立刻发作，而是找了个由头让人先回去了。

闻书棠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也做好只要父皇不许，他就跪在这，什么时候点头他就什么时候起来的打算。

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父皇就这么轻飘飘的把他打发了。

本来照他的性子，今日说不成，那就明日再来，只要结果到了就好，至于过程并不重要，他的耐心一向很好。可这次，他却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生性风流，却不是无知小儿。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宫城中平安长大，没几分本事也活不到现在。

可当答案摆在自己面前时，他却恨不得自己是个傻子。起码傻子不用懂得太多，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就挺好。

他全心全意待得那个女人，明知身份悬殊，他还是想尽办法想要给她一个名分。可结果呢，她只是一颗被拿来对付他的棋子罢了。什么真心，都是笑话。

“九襄，你见过我皇兄么？”

九襄知道他说的是谁。二皇子闻书易，亦是已逝的先太子。先帝皇子不少，但唯有这一人，是让闻书棠时刻记在心里的。因为他们之间，仇深似海。

闻书棠冷哼道：“我那个二皇兄啊，仗着是嫡子，从来不把我们这些弟弟放在眼里，可哪有怎么样？受封太子又如何？不还是做了我的刀下鬼。”

闻书易生前已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子，但直到现在，闻书棠对他的称呼仍旧是皇兄，而不是太子。

九襄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的回答，只是喝醉了想要倾诉一番罢了。便也没有开口，只是站在边上安静的听着。

“我生平最恨背叛，所以我杀了玉落，杀了闻书易，甚至杀了父皇。尽管在所有兄弟姐妹中他最疼我，但他却骗了我。”

明知道玉落的真实身份，也知道她接近自己的目的，却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说什么最宠，到头来在他和闻书易之间还是毫不犹豫选择了别人，就因为那个人是嫡出，是太子。

凭什么？他也是大兴的皇子，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他就要作为被牺牲的那个？他不甘心，也不情愿。所以他反抗了，杀了所有背叛过他，欺骗过他的人，浑身浴血的登上了那个至尊宝座，尽管那个位置，他从前一点都不稀罕。

直到数年之后，那夜的熊熊烈火仍旧刻印在九霄心底，在那之后，他也是真心实意想要为面前这位君王效忠。

但人的心是从来不可预测的，时至今日，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闻书棠，九襄开始审视那段誓死效忠的过往。究竟是闻书棠变了还是自己从始至终就没有真正看清过他。

可惜，这个答案没有人能够回答。

思绪抽回，眼前仍旧是不死不休的大战，但情势已然明了。司影安做足了准备，而他们大兴的兵马早已没了那份悍勇，在大殷军队的逼近下，节节败退。

无奈之下，九襄只得出声提醒。

“陛下，形势不妙，还是撤兵吧。”

闻书棠紧咬牙关，再不甘心认输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们被屠戮下去，只得吩咐下去。

“鸣金收兵。回营！”

退兵的号角响起，大兴的军士忙不迭的后退。司影安也在此时下了命令，穷寇莫追。两军初次交战，大兴输的惨不忍睹。

司影安随即命人打扫战场，清点伤亡人数，自己在大帐内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相比起大殷军营内的兴高采烈，大兴这边可是一片愁云惨雾。

闻书棠没有料到这一仗会败的如此干脆，自己手下的兵竟然会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从一交手就落了下风，乃至后来一退再退。

皇帐内不断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着闻书棠的咒骂，除了九襄还老实的守在帐外，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几个将领本来站在帐外等候召见，却被闻书棠的怒火逼得连连后退，生怕自己被殃及。

九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