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给允洐砚解释的时间，允恪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一句话，彻底将允洐砚打入了深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允恪很直接：“在你的人杀进平安村之前，我生辰那天。”

他过生辰，养父母很亲切的问他想要什么生辰礼。虽然他们家并不富裕，但允恪也从来不是什么贪慕虚荣的孩子，从来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往年都是一些讨孩子喜欢的小玩意，今年他主动提及，想要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个要求说出来，养父母都变了脸色。犹豫了许久，还是养父做了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如实说出。

允恪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没多久，自己的亲生父亲就派人闯了进来，杀了和他相依为命的养父母，杀了平安村所有的村民，一把火将那里烧成了灰烬。

允恪不是无知稚童，他很清楚这段时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为养父母报仇，但他也不会就此妥协，跟着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夜之间，他长大了。

“你如果真的把我当做儿子看待，那就放我离开，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允洐砚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真相，还以为可以瞒一辈子。此刻，所有的隐藏全部无所遁形，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恨我，所以不想跟我走？”

允恪很诚实的点了点头，果不其然看见允洐砚惨白了脸色。但他没有一丝愧疚，他从来没有欠过他什么。

“我不是三岁孩子，你不能让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娘的死，我养父母的死，平安村村民的死，这些我都不能视而不见。你是我的父亲，是给予我生命的人，我没办法报仇，却也不可能待在你的身边。让我离开，对你，对我都好。”

这是他们父子俩重逢以来允恪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但却是为了让他放他离开。该说的都说了，允恪安静的站在那等着允洐砚做决定。

沉默良久，允洐砚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放在桌上，说道：“我暗地里培养了一支护卫，是想等你回去亲自送给你的，算是迟来的生辰礼物。既然你执意留下，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这枚玉佩你留下。”

允恪不收。他既然没有认祖归宗的打算，就更没必要收下这份对他来说无甚意义的礼物。

允洐砚知道他的执拗，却还是劝道：“那群护卫可能你此生都不会用上，但为父还是希望你能留下这枚玉佩。这是你娘亲送给我的。”

最后一句话让允恪动摇了，不再迟疑，伸手将那枚玉佩拿起放进怀里。

允洐砚露出了一抹微笑。

“我走了。”

允恪站在原地，目视着他离开。怀里那枚玉佩贴着胸口，右手不自觉的抚上，有种心安的感觉。

思绪从回忆中抽身，允恪看向司影安，等待着他的答复。

司影安喊了声：“北璟。”

书房门被推开，北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

看清来人是谁，允恪脸上顿时浮现喜悦之色，疾步上前拥住那名女子，唤道：“小暇，哥哥找到你了。”

“死而复生”的月瑕回拥住他，“哥哥。”

允恪欣喜若狂，应声道：“哥哥来接你回家。”

司影安出声打断了他们，“你要的人本王已经送到你面前了。”

还在拥抱的兄妹二人连忙分开，允恪将月瑕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多谢王爷，”

从怀中将那枚玉佩拿出放到司影安面前，“这是信物，我们从此两清。”

说罢便拉着月瑕往外走，刚一转身就被北璟拦住。

允恪不解，“王爷何意？”

司影安把玩着那枚玉佩，没有开口。

允恪以为他怀疑玉佩是假的，连忙解释：“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你若是不信，我可以留下当你的人质，只要你能放小暇离开。”

月瑕拉住他的手，说道：“我们兄妹一定要在一起，无论在哪都不分开。”

兄妹情深，任谁看了都难免会心软。但司影安视若无睹，将视线从允恪身上移到了月瑕身上。

允恪察觉到，立刻将人拉到怀里，全神戒备。

司影安的目光在月瑕身上来回打量，缓缓说道：“戎狄王允洐砚最小的女儿，草原上最受宠的小公主，经历家破人亡，骨肉分离之苦，允暇，你本该随着戎狄王一起，死在那时，如今却好好的站在这里，而你的哥哥，拿出了唯一的筹码，只为把你换回。时到今日，本王还是好奇。你杀了秦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允暇默不作声。

司影安也不着急，继续说道：“你本来应该死在牢里，是本王费了一番功夫将你带了出来，又费了不少力气将你这一身的伤治好，算起来你还欠本王一个救命之恩。不妨为本王解个惑，就当你报恩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