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季小棠和苏时峰还在激烈地讨论，丝毫没有注意到楼梯间沉重的脚步声

这声音沉闷而笨重，一步，又一步，速度很慢，不像是寻常人上楼的声音，好像来人有千斤重，每一次挪开步子都格外吃力

“也就只有在这所大学里天文系才会被归到文学院了，哼”，苏时峰愤愤不平地说，“我好几次去找校长，他都不在，也不知道这个人一天天都在干嘛”

“确实”，季小棠想了想，自己也从来没有见过校长，学校里有什么活动都是那个陈主任在组织，只是偶尔听说校长因为身体不好，把工作上的事都授权给了陈主任

思考间，余光突然瞥见天台的角落处，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嗯？” 季小棠看过去，又什么都没有了，“程捷，程捷是你吗”

“怎么了”，苏时峰问

“好像有个人在那边，是不是终于有学生来了？” 一整个晚上除了自己再没看见一个学生，这活动未免办得有点太凄凉了

“我们去看看”

季小棠跟在苏时峰后面，两人往天台另一侧走去

二楼的天台中间区域被一堵矮墙分隔开，从楼梯口出来，背后就是墙面，绕过墙就到了天台的另一端

“同学你好？”

另一端的天台是没有架设望远镜的空旷平台，可以眺望到远处的群山，在这座楼没被用做天文馆之前，曾经是巡林员的驻扎点，而如今这里常年杂草树枝遍地，无人打扫，秋天第一批叶子已经掉落，枯黄的落叶被各处的风吹到天台上来，卷起阵阵尘埃

有一个沉默的影子站在天台的角落，和黑夜和粉尘融为一体

但可并不是什么来观星的学生

看清他的瞬间，季小棠觉得浑身血液倒流，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背对着二人的是一个无比鬼魅的人影，黑色宽大的外套遮盖了大半个身体，此时，这个身躯正在有节奏地左右抖动着，和风中的枯叶一同在月光下颤抖，像是幽夜滋生出的怪物

但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这个人的双肩之上，居然是平平整整的一条直线！

他没有头！

也许是背对着两人，又也许是正对着，感受到后面人的呼唤，影子而是摆动地更厉害了，像是在表示激动地说，你们好啊

“啊——————！” 旁边苏时峰突然开始尖叫，季小棠也终于忍不住喊出来

“啊————！” “鬼啊————！” “跑啊————！” 鬼哭狼嚎一声比一声大，简直要整个城里都能听到

季小棠腿脚发软，靠自己要站不直，只能靠在苏时峰身上，然而这个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软得比自己还厉害，一碰就要倒了

于是两个人一起相互搀扶，连滚带爬向楼梯口冲过去，边跑边喊，什么理智，什么科学，有人说过吗

一步三摔倒地下了楼梯，又不敢出大门，只能在相对明亮的大厅里瑟缩在沙发后面

“怎么办怎么办，要喊老师过来吗”，季小棠带着哭腔问

“喊什么老师，把手机的手电打开，赶紧跑吧 ” 苏时峰说着就要拽着季小棠起来

“不行不行，程捷还没回来呢，得去找她一起走” 虽然已经害怕到声音发颤，但也不能抛下朋友

“那你去找她”，苏时峰推了推季小棠

“我不去，我害怕”

“那难道我就不害怕了？”

...

“你先给她打电话，让她来楼下集合”，“好！”

一楼的另一边，走廊里

程捷深感无语，老远就听见那两个人在吱哇乱叫，耳膜都要被震裂了，但又分辨不出来喊的是什么

洗手间就在走廊的尽头，程捷走出来，发现尽头的有一扇大敞的门，冷风呼呼地从外面灌进来

“奇怪，刚才来的时候这个门是开着的吗”

程捷往门外张望，这里应该是天文馆的一个后门吧，直接通到外面的草丛，更惊奇的是，面前就有一个室外的铁制楼梯，看上去直通向二楼天台

这不比重新走回大厅再上楼要方便多了

于是程捷顺着楼梯一路向上，来到了二楼平台的另一侧，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打扫过，随便踩下一脚都是落叶和枯枝

走了一步绕过隔断墙，终于来到刚才自己用望远镜的地方，只是另外两个人怎么都不见了？

嗯？

最角落望远镜的前面，怎么好像站着一个人

全身裹在一团黑色衣服里，头被外套的帽子遮住，看不清脸，这个人此时专注地站在一架望远镜前，佝偻着身体，好像还在颤抖着，看他穿的也不多，是因为太冷了吗

“你好？你看见刚才这有两个人了吗”，程捷慢慢向他走过去

这个人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独自沉浸在镜头前的世界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无关

“你好？”

程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