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阳家出来，天色已经擦黑。

其实现在才下午四点多，东北黑天早。

张艺鸣在食杂店里买了一盒烟，熟练的点上。

李阳有点愣：“你啥时候学会的抽烟？”

张艺鸣揶揄道: “在你还尿床的时候。”

“靠。”

张艺鸣递给他一支，怂恿他，“整一支。”

“我不抽。”

“不抽怎么放鞭？”

“我有香。”

“真不是爷们。”

张艺鸣猛吸一口烟，故意吐了一个烟圈，飘到李阳的脸上。

李阳嫌弃的躲开，用许三多的语气说：“别抽烟，抽烟不好。”

张艺鸣不理他，把鞭炮放到柜台上拆成一粒一粒的，抓了一半揣进兜里，“走吧。”

李阳把剩下的一半也揣进兜里，跟着他走出食杂店。

“啪……”

张艺鸣点燃一个鞭炮甩了出去，鞭炮发出一声脆响，在夜色中闪出一团火光。

还是童年好啊。

张艺鸣心里说不出的舒爽。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走，一路放，一路聊。

“我爸把我家房子抵押出去了。”

“我爸说你爸有点败家。”李阳将一个鞭炮塞进墙缝，边走边说。

随着一声脆响，张艺鸣深有感慨，“你爸真乃高人啊。

李阳抗议道: “你不许阴阳怪气的损我爸。”

“哈哈。”张艺鸣也不解释，知道他误会了。

李阳并不往心里去，反而担心张艺鸣：“如果你爸赔钱了，你们住哪啊？”

“所以我不能让他赔钱，明天你得帮我一个忙。”

“好，你说。”李阳梗着脖子说。

“市里的鸿翔宾馆你认识吗？”

李阳重重的点头：“当然认识。”

“明天下午一点，你去鸿翔宾馆大堂等我，我和我爸要去那里谈一个生意。”

“好。”

“记住，不要和我打招呼，也不要让我爸认出来你。”

李阳傻了，瞪着豆大的眼珠说：“可你爸认识我啊。”

张艺鸣把他脖子上的围巾往上一拽，挡住了他半张脸，“这不就不认识了吗？”

李阳突然兴奋起来，不住的搓手，“艺鸣，我怎么觉得这像电视剧的情节呢？”

张艺鸣逗他: “往下的情节更像电视剧。”

李阳一脸希冀: “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艺鸣继续交代：“等我们出来，你就上五楼的楼梯口那里监视503房间。”

“里面是什么人？”

“一个黑人。”

李阳一听黑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那……那我监视他什么？”

“看有没有人进他房间，看他是不是出去接触什么人。”

“那你呢？”

“我陪我爸出去转一圈，再回来找你。”

“哦。”李阳放松了很多，“那就好办了。”

……

第二天中午，阳光明媚。

十二点多，严富贵来了。

进屋就说：“张哥，我们是不是该走了？马克西姆等你呢。”

“走。”张久良豪情万丈。

如果说昨天晚上，他还有上赌场前的忐忑。

现在更多是他加入这场赌局的自信。

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干就完了。

在沙发上假装看电视的张艺鸣见他们要走，马上跳了起来，“爸，我也和你去。”

“你去干什么？”

张久良很不耐烦，这是他昨晚到现在和张艺鸣说的第一句话。

张艺鸣理直气壮：“当然是帮你看合同了，合同应该是英文的。”

张久良扭头看严富贵：“合同是英文的？”

严富贵笑呵呵的说：“中英文双语的。”

“那你就不用去了。”张久良拒绝张艺鸣。

张艺鸣继续争取：“万一中英文不符，合同就有争议了。”

张久良做生意这么多年，再没有文化，也知道合同里有陷阱，便同意道：“那你赶紧穿衣服吧。”

“好的。”

张艺鸣上楼穿衣服，又把随身听揣进羽绒服内兜。

半个小时以后，三个人来到了宾馆，进入了503房间。

马克西姆一如既往的穿着他那套“萨普”套装。

头发上也不知道涂抹了什么，油腻腻的，乌黑铮亮。

“你好，请坐。”

今天，马克西姆也不知道在哪弄来了一支大拇指粗的雪茄，叼着嘴里，一副大老板的模样。

四个人落座，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张艺鸣拿过合同，一条一条的看。

还别说，中英文的对照完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