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江晏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原主本就贪睡,性子又娇纵,所以小丫鬟们皆不敢来叫她。
天气日渐转暖,倾城的日光透过纱窗晒到了她的脸上,这才把她晒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到了软乎乎的床上。
此刻房间空荡荡的,全然不像是有第二个人存在的样子,要不是铜盆和毛巾还搁在一旁的架子上,她一定会以为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做梦。
真可恶啊,她辛辛苦苦地照顾了那头白眼狼一晚上,他连张道谢的小纸条都不给她留,居然偷摸跑了?
算了,跑了也好,省得被其他丫鬟们撞见了,她不好解释,总不能让她学那头白眼狼一样,动辄杀人灭口吧?
她唤来春桃和夏橘替自己收拾屋子和梳妆,夏橘看向她的眼神却从总是带着刺,帮她盘发时还特别用力,把她的脑袋都给揪疼了。
春桃和夏橘这对小丫鬟从小一起被卖到江府,关系早已情同亲姐妹,春桃不能说话又不怎么识字,估计夏橘只当是她把春桃害成这样的,所以抱了鱼死网破的想法,想替春桃出口气,眼中再不掩饰对她的深深恨意。
出于对春桃的愧疚,她原先没想和夏橘计较,可夏橘揪一两根她的头发也就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真当自己是头绵羊呢,这么使劲薅?
“你想杀人吗?”她生气地扭过头,啪一声把妆匣砸到地上,“连个头都梳不好,本小姐养你们做什么?”
夏橘低哼了一声,眉眼低垂,语气却丝毫没有放低:“小姐若是嫌我们笨手笨脚,大可把我们重新发卖,何必把我们当畜生一样……”
夏橘更过分的话还没说出口,春桃急忙拉住她的衣角,一手指着江晏晏,一手指着自己,不停地摇着头,努力用眼神告诉她,自己不是被江晏晏害的。
可春桃这副样子,夏橘只以为她胆子小,怕挨罚,一口气一时顺不上来,直接昂起脑袋气冲冲地指着江晏晏,义正言辞道:“下人也是人,不是任由你要打要杀的,你若是再敢欺负春桃,我就去告御状去,我就不信,天下之大,还没有地方说理了。”
江晏晏一愣,好家伙,夏橘才是穿越过来的吧,这思想、这觉悟真叫人敬佩。
她定定地看了夏橘一眼,深知此刻自己再怎么解释也没用,毕竟春桃是跟自己去了一趟县主府之后才出事的,只能佯装生气地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污蔑本小姐?”
“滚滚滚,都给我滚,”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阵子你们都别来本小姐这了,去厨房帮佣去吧,本小姐看到你们就头疼。”
这话把夏橘给听傻了——
要知道,厨房的差事可是个肥差,不仅工钱会多一点,还能吃到不少山珍海味,这蠢小姐不会真的是气糊涂了吧?
虽说不能亲眼盯着江晏晏,但负责洒扫的小雀儿还在,给她几个铜钱,让她帮忙盯着小姐也不是不行……
在把这两个小丫鬟打发走以后,江晏晏去中庭的小花园逛了逛,在回集芳院的路上,正巧逮到了两个嚼舌根的小丫鬟并从她们口中得知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县主家的小侯爷一大早就来看她的便宜老爹了,顺带带了好些礼物,称是补给便宜老爹的过年贺礼。
虽然她不觉得,江府和县主他们关系有好到逢年过节要互送礼物的程度。
山路十八弯般绕了个大圈子,小侯爷最后拐弯抹角地问到了她的头上,她的便宜老爹虽然不大聪明但脑子还是清醒的,还记得她是将来的太子妃,不宜和别的男人走得太近,只好借口称她病了,不便见客。
听说,小侯爷来的时候脑袋上还缠着好几层纱布,气色看着不大好。
他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去,不消一个时辰后又叫小厮送来几根千年人参,说是要给她滋补身体。
可惜了,别说是人参,就连半根萝卜丝,她也没瞧见,大概都被她的便宜老爹拿去换银子逛花楼了吧。
第二件事,小侯爷前脚刚走,太子后脚便来了,借口还是来看她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爹得了重病明天就要嗝屁了,怎么接二连三地有人来看他,还捎带不少礼物。
云承来那会,她和周公约会约得正开心,她爹照例告诉云承,她病了,此刻正躺在床上休养。
可云承毕竟是太子,她老爹还是亲自带他来集芳院看了她一眼,听小丫鬟说,当时云承的脸色很不好,眼皮下压着厚厚一层黑眼圈,嗓音也显得格外沙哑,看着像一夜没睡。
小丫鬟还特意强调,云承隔着纱窗看了她好久,临走前还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大早就被这么多人惦记和参观,恍惚中,她错以为自己是头大熊猫,所以人人都想来看一眼。
既然她的便宜老爹都放话出去说她病了,这几天她也只能老老实实得待在府里了。
哥哥这几日也无暇来看他,听说是沈夕瑶害喜害得太厉害,哥哥要帮忙照顾,根本走不开。
对此,她反而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