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岚的声音微颤，她的脸冻得发白，眼下是两行血泪，看起来极为惨烈。

青无呆呆地盯着她，内心的某处仿佛土崩瓦解了。她是这样貌美的一个女子，海风将她乌黑浓密的头发扬起，英气十足的眉紧蹙着，一双杏眼失去了神采但却满溢悲苦，秀挺的鼻子下，饱满苍白的嘴唇不断开合，很焦急地在说着什么？青无没有听见，耳边只有轰隆的风声。

海岚又蹲下去对珍珠说了些什么，突然她一记手刀打晕了珍珠。

“请姑娘帮忙照顾舍弟，我定不会忘记姑娘。”

珍珠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幽深潮湿的山洞，他焦急地唤海岚的名字，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身边有一个将熄的小小的火堆，上面架着烤好的兔子肉，旁边的竹筒里放着清水。他在山洞里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没有出口，甚至连光线都那么微弱。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他被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也许过了三五天、也许是七八天，甚至是数月。终于，有人来了，将洞里的枯树叶干草踩得咔吱作响，然后那个人用手拂去自己额前的头发，珍珠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他紧紧抱住了那个外来的女奸细，泣不成声。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也不知道丢人。”青无嘴上不饶人，却把这孩子抱得更紧。

抽泣声渐渐止息，青无终于鼓起勇气：“珍珠，你阿姐她，去了。”

男孩无助地看着她，青无心里咯噔一下，其实他都知道。

“珍珠，你放心，我会陪着你，保护你，你阿姐也在天上守护着你。”她故作轻松地把珍珠的头发揉乱。

“长老也死了吗？”男孩问。

“大山，小虎还有吱吱都死了吗？”男孩继续问

“额...我也不....”

“都死了啊。”

青无突然想敲死自己，说个谎能怎么着啊，给小孩一个希望能怎么着啊。

算了，青无从怀里掏出了那支骨簪，为男孩重新整理好头发插上。

“珍珠，好好活着，知道吗？要珍惜自己...”青无的话还没说完，周边的一切飞速坍塌，她仿佛被卷入漩涡之中，失去意识之前，她看见那男孩眼里的慌乱无措。

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落在脸颊上，青无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在等着她，是千叶？不，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几乎要了她的命？是那个叫珍珠的男孩吗？呵，经历的那个故事似真似幻。自己这是在哪啊？像是那方幽蓝秘境，周围突然动荡起来，青无惊醒，一双很好看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眉毛也好看，是英气舒展的剑眉，鼻子挺拔...

等等，这人很眼熟啊，青无发现自己原来躺在夏朗的怀里时，差点跳起来。

“醒了。”夏朗将她扶起来。

“嗯，我该走了。离开玄天宫太久，会惹人怀疑。”

“你没什么话要告诉我吗？”夏朗突然死死握住青无的手腕，蹙眉盯着她。

青无被吓了一跳，往常夏朗大多时候话不多，脸上也看不到什么情绪，现在突然这么激动。青无往发间摸去，簪子还在。那他这么激动干嘛？等等，簪子还在？所以海岚、珍珠都是假的吗？不，不会，青无想起那暗无天日的十余天。一切都太残酷，太真实了。

“海姑娘，你救了我，我怎么会忘恩负义呢？放心，我已经安顿好珍珠了。”她上前施法的同时努力给正在抵挡海啸的海岚有个大大的微笑，尽管海岚看不到。不过，也幸好她看不到。

“姑娘，你这是来送死，海啸背后是蛟龙做法，我迟早会输，你快逃命去吧。”

“海岚，你可别小瞧我。”青无祭出天眼，那个她生命所系的宝物，盘古的眼泪。

青无化为一缕精魂进入天眼，助海岚重见光明。

“江河湖海，皆吾身躯发肤所化，区区蛟龙，也敢造次。”青无的声音在大风呼号中响彻回荡。“破。”千万道巨浪应声而落，重重砸向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