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让我徐徐图之，不必操之过急，免得弄巧成拙，倒害了自己。”云峥一口气说完，顿觉轻松许多。无人知晓他守着这样的秘密有多无助、多彷徨、多恐惧。然更为痛苦折磨的是与杀母仇人同居一所，每日看着她逍遥快活，却不能手刃，那种煎熬，就像是被扔进了无底的深潭，四边八方都是冰冷刺骨的浊水，让他喘不上气，看不到亮，生生憋死，闷死。

凌霄刚想说话，何嬷嬷进来了，道“方嬷嬷往这边来了，说话就到了。”

“嗯，别的不说了，老弟，你赶快走，别让人瞧见你来我这了。一定要保住自己！我会回来的，娘的仇，等我回来再报，你不要轻举妄动，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懂的，快，从后门走。”

“阿姐，我晓得，这个给你。”他从怀里掏出个包裹，塞到凌霄手里，深深看了她一眼，道了句“阿姐珍重！”快步离开了。

看着云峥单薄而挺拔的背影，凌霄心里五味陈杂。她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看一群古人上演“大宅门”的故事，虽然明白已身在其中，但内心其实是排斥的，不接受的。一直以来以一个看客的身份冷眼旁观着。直到这顿板子真实地打在身上，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直到身边的人也跟着鼻青脸肿，头破血流。直到这个坚强勇敢的小孩儿闯入她的视线，才豁然觉醒，她早已不能独善其身。

小云峥最后那充满眷恋、不舍与希冀的眼神，那失而复得的珍惜，深深烙在了凌霄心底。让她莫名生出一种责任感，那一直漂浮在半空中的灵魂这次彻底归位。

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凌霄！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注意，就会发现二小姐的眼睛从未这般亮过，就像夜空中的星辰，耀眼却不刺眼，纯粹而又深邃，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说话的功夫，方嬷嬷已经走了进来，敷衍地福了福“二小姐，午膳可是用好了？这时辰已经不早了，还是赶路要紧。奴婢已经吩咐人备好了马车，二小姐请吧……”

凌霄慵懒地看了她一眼“嗯，饭是用过了，可是，这药到现在还没送来是几个意思？难不成嬷嬷想让本小姐疼死在路上啊？你说，我要是真死在了路上，会不会有人弹劾父亲，说凌大人嫡庶不分，残害嫡女？嗯，别人不知道，我估计文御史会！”

方嬷嬷磨了磨牙，这小魔头又来这套，可明知道她会来这套，却也无计可施。反正二夫人吩咐过了，随她闹去，只要赶快打发走了就成。

“奴婢这就派人去请郎中。”方嬷嬷只是顿了顿，就痛快地接受了。

凌霄勾了勾唇，果然，柳氏不敢拿凌泽谦的仕途和凌府的声誉做赌注，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儿女，为了他们的前程，她也不敢硬来。

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不客气了。

“唉，算了，等请来郎中太阳都下山了，还怎么出门？这样吧，小姐我也不为难你，都是打工的，也不容易，是吧。”二小姐难得的好说话。

方嬷嬷愣了愣，这刚才还耍无赖，咋转眼就通情达理起来。她又要闹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