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了？”

商淮凝还算温柔地左手抬起她的下颌，宫女咸咸的眼泪落在她的手指。

“你也会害怕啊？”她右手握着匕首，冰凉的刀尖端轻轻戳在宫女脸颊，“你是不是忘了，曾经你差点给我毁容呀？但你没敢，是怕我这种废妃哪天被皇上惦记吗？”

“唔唔唔——”

宫女喉咙不断发出类似的声音，好像在奋力求饶求原谅，她的眸已经被眼泪完全淹没，惊恐让视线更模糊。

“西子姐姐，我真以为你不会害怕，”商淮凝的声音低沉魅惑，威胁中中透着假惺惺的客气，“毁容杀人的事，你不是常做的吗？不过贵人多忘事，我身边以前有一名叫小岚的宫女，你应该忘了吧？半年前你就是用这样的匕首，划花了她的脸，然后将她勒死伪装成自杀。”

“唔唔唔——”

叫西子的宫女更恐惧了，眼神无助地被迫望着她。

商淮凝微笑着使劲，右手里的匕首就在她的脸上戳了个洞......

申时左右，丽和殿。

龙案上镂空雕花复式熏炉紫烟袅袅，龙涎香的气味儿在空气中蔓延。

江沐渊穿着宽松的明黄锦袍，右手虚握撑着太阳穴，左手举着奏折装模作样。

玉阶下，太后的脸色愈加难看，她抖了抖金线刺绣凤纹袍袖，沉声道：“皇帝，哀家好说歹说，话都放这儿了，太医诊断说你身体好转，是时候传宗接代了，还有......你年龄可不小了，空悬的后位也该早日定下。”

“咳咳咳咳，”江沐渊故技重施地捂嘴猛咳，手拿开后丝绢上染了一层淡淡的血雾，“母后，您看我这身子能吃得消吗？绵延子嗣固然重要，但朕还得再缓缓，多调理一阵。”

“那封后一事呢？皇帝怎么看？”太后明丽的脸颊瞬间绷紧，眸中闪过一丝紧张。

江沐渊虚弱地勾起一弯浅笑：“不急。”

太后语噎了小会儿，叹气道：“唉，随你的吧，哀家只希望这后宫能快点有好消息。”

她说罢转身快步离开，髻上几支长步摇轻轻晃动，贴身嬷嬷紧随其后。

望着太后离开殿门的背影，江沐渊的脸色逐渐严肃，他眼角瞥了下右手绢布上的血色，几不可查地冷哼。

半个月来，前朝大臣和后宫太后都在孜孜不倦地进言，劝他趁着身子恢复，早点宠幸后宫妃嫔，尽快为皇室添丁，而那些妃子也隔三差五前来叨扰，企图爬上他的床。

江沐渊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头疼，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已推脱了大半个月，这个理由眼看已经很难撑下去，最多再坚持两个月......

“陛下，这是江浙刚进贡的明前龙井，您歇一会儿先尝尝。”

谢汶见状，体贴地奉上香茶，搁在他的手旁。

江沐渊端杯细抿了口热茶，香茶入口温润，茶水从喉咙流入胃里，暖意沛然，他的思绪也因此清明了不少。

蒋贵妃、郑贵妃、兰妃......眼熟的后宫妃嫔一个个在他脑海里浮现，她们背后全都有强大势力扶持。

无论是哪方做皇后，那方的势力都会因此做大做强，并对江沐渊的皇权造成严重威胁。

记忆翻滚间，江沐渊忽然想到了纪妃柠。

纪妃柠的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布商，虽然宋昳兮在将她封为心妃之时，也顺便给了纪家人一些闲职，即便纪妃柠失宠被打入冷宫，纪家人也没有受到半分牵连。

纪父纪如嵩如今已是户部侍郎，纪妃柠大哥纪泉辛也在御史台当差，二哥纪海森则进了驻京屯营任校尉。

相比其他妃嫔，纪妃柠娘家最没背景，而且当年纪妃柠被废，她娘家人只求自保，并未站出来为她求情，可见纪妃柠与娘家关系也并不良好。

后宫之中，能妥善驾驭利用的妃嫔只剩下纪妃柠了，纪妃柠半个月前曾让燕柒带话，她既然很想离开凌安宫，那除了与他合作、甘心被他利用外，再别无他法。

利用纪妃柠一事，江沐渊尚在犹豫，当宫门小太监进来通报郑贵妃求见时，江沐渊的决心立马就坚定了。

“都半个月了，朱嬷嬷和杨嬷嬷，还有消失的其他十名宫人，现在都还没有消息，太可怕了。”

“可不是吗？其他太监宫女还好，但朱嬷嬷杨嬷嬷在宫内二十多年了，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会不会是偷偷出宫回老家了？听说朱嬷嬷家在菏泽，她早就想回去了。”

“朱嬷嬷貌似家里人还不错，但杨嬷嬷应该不会回老家吧？她家很远，在邕州，听说那里环境不好，杨嬷嬷肯定不想回去。”

......

浅儿边劈柴边听见其他宫女的讨论，冷汗扑簌簌地往下掉，但她和纪妃柠是出了名的胆小怕事，而且她在十二名宫人失踪后还被吓病了一段时间，所以没人对她产生怀疑......除了另外两名恶嬷嬷......

不过恶人怕鬼神，她们目前还没什么动静，可能是担心失踪案的幕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