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深转头看楚令梧,目光犀利。
“所以,您还要自称,自己是大庆千古难遇的明君吗?”
“你们都一样,你,还有天启帝,全都是一样的。”
一样的自大傲慢,一样的看不清现实。
如果自己出山还是辅佐这样的帝王,李恪深宁愿因为抗旨不遵而死。
楚令梧上前一步,站在了李恪深面前。
“李太傅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随便对朕下定论吗?”楚令梧此时的眼神依旧坦荡,“你可知,朕登基之后,将之前随意征收百姓税款,中饱私囊的狗官全都杀了!而且朕也出了法令,禁止收取捕捞税,无主的田地和河流,全归百姓所有。”
当时她颁出这项禁令时,朝中一片叫好。
就连她的祖父庆惠帝,都没有这样的魄力。
李恪深凭什么说,她是和天启帝一样的昏君。
实在是没有道理!
李恪深轻笑一声,看着楚令梧:“所以呢?”
“你的确减免了一些税款,但与此同时,你难道就没有加税吗?”
一句话问倒了楚令梧,她难得胆怯地避开了李恪深的眼神。
“朕加税是因为……国库实在空虚,而且,朕加的是地方富户和官员的财产税,有什么不对吗?”
“大错特错!”李恪深语调骤然拔高,抑扬顿挫道,
“之前你只要一查出这些官员有侵吞百姓钱财的举动,全都问也不问,一律杀之,却从未想过这其中原由。你向官员和富户乡绅们都征收财产税,乍看十分英明,但却逼得两者同流合污,只能从百姓身上拔毛,才能填补你所想填补的窟窿。”
“国库空虚,债台高筑,想要恢复元气,并非一朝一夕,你却一下子就大刀阔斧的变革,一口气就想吃成个胖子!”
“你增收那么多财产税,那些富户官员岂有不怕的,如若交不出来,你的手段他们也都看到了,所以只能将这个压力再次转移给平民百姓。”
“所以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们这些高坐朝堂之上的人,还踩在无数百姓的尸体上为自己歌功颂德,实在是可笑!”
楚令梧拧眉沉思,李恪深一席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了她的头上。
是她太过心急了吗……
可是,边关战事四起,将士们每日的粮草兵器,哪一样不是在如流水般的烧钱。
她不得不这么做啊。
“你遇事冲动,头脑又太过简单,老实说,你并不适合做一个皇帝。”李恪深缓缓摇头叹息,对楚令梧下了最后结论。
“老夫感谢陛下的抬爱,只是这丞相之位,担子太重,老夫承受不起。”
话毕,李恪深转身就要离去。
楚令梧伸了伸手,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却张了张口,始终未说出一个字。
……
京城,云客来酒肆。
楚令桦和楚令檀急匆匆来拜访楚灵均,见他正坐在软榻上,神态一派悠闲。
楚令桦问道:“十三皇叔可知道,楚令梧大半个月都没有上朝,已经离开京城了?”
楚灵均的消息比他们灵通得多,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本王当然知道,有什么不妥吗?”
楚令桦撸了撸衣袖,以缓解胸口的焦躁之气。
“皇叔居然一点都不急?我可听说,朝中大臣全都举荐皇叔您继任丞相之位,但楚令梧却都驳回了!一心想迎回当年的太女太傅李恪深,她这次出宫,就是亲自去请李恪深回京去了!”
楚令桦在朝中的眼线都被楚令梧除了个干净,她进宫了几次,想要从锦意那里打探消息,没想到那个奴才嘴巴严得很,对楚令梧的行踪一点不漏!
她还是辗转了多人,才打听到这些,本来想来告诉楚灵均,以显示她的忠心和能耐,却不曾想,楚灵均一脸不当回事的模样。
“她请她的就是了,有什么好急的。”楚灵均垂眸,眼睛盯着手中茶杯里那漂浮的一朵茉莉花。
“可是,若李恪深真的回来了,那本来该是皇叔的丞相之位,不就要拱手让人了吗?”
楚灵均将茶盏放在桌上,他神色淡淡,时而低垂的眼睫让那颗泪痣若隐若现。
“李恪深不会回来的。”楚灵均语气决然。
楚令檀忍不住问道:“皇叔为何如此肯定?据我观察,李太傅的性格有些古怪,捉摸不透的。”
她心思缜密,从小便比其他兄弟姐妹更擅长察言观色。
“李太傅在朝为官时,我还年幼,但却依然记得,他对楚令梧,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厌恶。”
“当初楚令梧受罚的时候,他还找母皇求过情,并且,我还亲耳听到他对楚令榕说,要趁早拉拢楚令梧,以后她登上帝位,楚令梧可护江山太平。”
听到这番话,楚灵均的神色有了些波动。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脸泰然。
“那又如何?”楚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