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好似敛进了三春好风光,南国风光都在此。偏偏那人自己却不知,悉数将满枝桠的繁华如梦倾泻而出。
眉眼明明生的一副明艳妩媚的样子,却叫人生不出一丝亵玩之意。大致是五官镶嵌在鹅蛋般流畅的脸上,带了几分娇憨感,时刻提醒人这是个尚未及笄的豆蔻少女。又或是浑身的气质矜贵泠然,使人只可远观。
“你怎么一个人,不见贴身侍女相伴左右。”墨清涯开口道。
“方才与袖月被人群冲散了,正在找她。六皇子是有事出宫一趟?”澹台瑜迅速调整了自己难堪与诧异交织的神色,语气平淡地问道。
“白天料理一些建府的琐事,耽搁了回宫的时间,索性宿在外头。闲来无事,上街走走。”墨清涯自是没有说自己的小心思。
他原是想着七夕佳节,依澹台瑜的性子,可能会偷溜出来玩,就上街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
“我都快忘了,六皇子已是快要出宫建府的年龄。先预祝殿下他日封王之喜。”
一别数月,时移世易。昔日初进明德院时,是二皇子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现在竟然轮到了几位皇子中年龄最小的六皇子。
“清涯在此谢过。左右今夜无事,我与你一道寻找袖月吧。街上人来人往,你一个闺阁女子行事多有不便。”
澹台瑜知道六皇子是为了她好,如果推辞,便是不识好歹了,直道,“多谢。”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谈,墨清涯的侍从缀在其后。
“数月未见,你我之间生分了许多。”
澹台瑜听着墨清涯冷不丁的一句话,有些不解,“殿下,何以见得?”
“瞧,这不是,又开始称呼我为殿下了。今天一见面到现在,还未曾叫我一声墨老六亦或清涯。”
从墨清涯的语气中听不出他是何种情绪,仿佛他只是淡淡地提起一句,无悲无喜。
“早年没大没小的,殿下只当童言无忌,现在若还是那样,莫不是让旁人笑话,说礼数都学到九霄云外去了。”
澹台瑜话是这样说着,可她从心底明白,压根不是什么礼数的原因。
而是,自与五皇子墨清泊互通心意之后,她就有意疏远了其他皇子,连带着在称呼上也遵循礼数,无半点逾越之处。
其他皇子说是还有几人,可到底只有三皇子、六皇子常常出现在她的周围。
三皇子其人,大而化之,倒是没有留心这些细微变化。
六皇子与她本就在学堂交往不多,自然不会特意过问她什么事,她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释。
只是没想到,六皇子嘴上没过问什么,却将这些细节的改变悉数看在了眼里。
更出乎意料的是,有一日六皇子会这样云淡风轻地在她面前提出来,还是在今夜这种难堪的情形下。
“童言无忌?那就当是童言无忌了。”墨清涯声音中多了几分掩饰不住的落寞情绪,尬笑了一声。
他语气上细小的变化没有引起澹台瑜的注意。因为一路上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们,原本神态自若的两人都有些拘谨起来。
七夕之夜,街上不乏才子佳人英雄美人这些俊男美女的相伴而行,本不是稀奇的事。
行人的少见多怪就在于他俩过于出挑的相貌与气度,实在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也不怪那些人频频失礼而纷纷发出打量的目光了。
“谁家的公子小姐,竟生的如此一副好皮囊……”
“看他们的穿衣打扮,非富即贵……”
“我看呐,保不齐是哪个高门侯府的少爷小姐……”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令澹台瑜有些脸红。她不知道是脸红于别人失礼的目光还是脸红于他们将她和墨清涯凑成了一对。
眼下墨清涯的处境并不比她好到哪里去。大胆热情的街边卖花女子频频抛媚眼给墨清涯,而他作视而不见状,只板着身子向前走着,但板得过分笔直的身躯还是暴露了他的窘迫。
看人尴尬真是比自己感到尴尬要好玩得多。
望着热情似火的卖花女与如临大敌的墨清涯,有几次澹台瑜都不忍直视,差点笑出声。
她回去一定要将这事讲给阿瑾听,原来墨清涯那万年不变的苍松翠柏也会铁树开花。
为避免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尴尬,也为自己憋笑不要憋出内伤,澹台瑜自顾自地找话说,“来时遇见了一个花灯摊子,找不到我,袖月极有可能会原路返回,在那儿等着。”
“那就去花灯摊子看看。”
两人沿着大街一路走到那个花灯摊子时,摊子周围挤满了人,被围得水泄不通,原来是猜灯谜的游戏已经开始了。
即使这样,他俩在人群中还是格外惹眼。
花灯摊子的老板瞧见去而复返的澹台瑜,殷切地打招呼,“姑娘你回来了,你看中的花灯还在这儿放着呢,现在猜灯谜已经开始了,只要连续破解了五盏花灯上的谜语,这盏灯便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