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明德院的休沐日。

澹台瑜不用去学堂，好不容易有了睡懒觉的时间，自然睡了一个天昏地暗。

她最近不知道是因为课业繁重还是处于抽条长身体的阶段，一不留神就会神思倦怠，虽然阿娘打趣称她是越发喜欢偷懒了。

因为神思倦怠的缘故，这次她睡得格外沉，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还是同样的苍茫一片，还是与现实中的自己不符的体量。不过因为已经做过一次这种梦，她这次表现得十分镇静。

突然，虚空中又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澹台瑜，你这次为什么很冷静，我在旁边观察半天了，你都没有表现出半点诧异。”

“一回生二回熟嘛。我都做过一次这种梦了。”

“很好，临危不惧，颇有大将风范。看来你一定会出色地完成任务。”

“什么任务？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你，这一切怎么回事？”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正在摸索中。现在看情况，你是睡醒后就会忘记梦境中的事情，但睡梦是连贯的，你可以记起之前的梦。”天道回答道，“既然你会记得梦境，我还是将一些事告诉你。你在体验一种已经有人走过的路，而你的任务是重来一世，体验前人的心境，但不可重蹈覆辙，要在关键时刻做出恰当的选择。”

澹台瑜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抓住了关键，“有人走过的路？那我自己呢？我居然不是我……”

她顿感失落。原来她在现实生活中拥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

天道敏锐地感受到澹台瑜情绪的变化，“所以，为了你的体验感，为了真实性，你睡醒后将不记得梦境的事情，这大概也是，”它顿了顿，说道，“这大概也是设置这一规则的初衷。”

“好吧。”澹台瑜的失落感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息之间已经调整好了情绪，“敢情你也不会给我透露什么天机了，反正我醒来会不记得。”

“照理说，是这样。”

“那你喊我来这里做什么，聊天？”她不解地问道。

天道被她问住了，愣了愣神，“倒不是我喊你，我因为一些原因不能主动出现，每次是你自己召唤我的。看情况是你进入深度睡眠，就可以见到我。上次是落水昏迷，这次应该是你近期太累了。不过，虽然你记不住，但是我可以透露天机，你可以当作听故事，离你睡醒还有一段时间，呆坐在苍茫之中也是无聊。”

澹台瑜倒是很给天道面子，摆出了一副捧场的表情。

只听天道说，故事里原有的澹台瑜因为一些事被人误解，为她的臣民所唾弃。

天道将故事讲到这里，问澹台瑜，“你觉得这位女子有错吗？”

澹台瑜听别人的故事，流自己的眼泪。她早已为女子不幸的遭遇而泪流满面，哽咽说道，“她没错。是天下人负了她。对他人，她从来不吝啬释放自己的善意。”

“可这种释放，在他人眼里，成了施舍。斗米恩升米仇，也许她的善意被当作了理所当然，甚至成了别人嫉恨她的理由。”

“施舍？”澹台瑜喃喃自语道，“老有加惠，旅有施舍。出自左传，太傅说过这个词。”

“其中真意，还得你自己把握。”

“好。”她又将这个词重复了几遍。

就在这时，澹台瑜的眼前闪过一道亮光，耳畔传来长/枪划过长空的声音。

“小姐，你醒啦？”听见响动的袖月拉开床帏问道。

“嗯？是阿瑾在练枪吗？”

“是，少爷一早就在院子里练枪啦。还有小姐，你说梦话不停念叨着‘诗社’，什么呀。”

“我有这样说过？”澹台瑜想了想，“大概是梦里谢太傅还在劝学吧。”

梦中呓语本是含糊不清，她又说得黏黏糊糊，是以袖月听错了，依葫芦画瓢也传递给了澹台瑜错误信息。

睡醒之后，澹台瑜用过早膳后便无所事事，琢磨着今日要寻些什么事儿做。

澹台瑾正在庭院中练习着父亲教授的枪法，这是他练习长/枪的第三个年头。雪银枪尖当空挥舞，一招一式间，庭院少年大有几分昔日西北狼澹台翎的风姿。

伴随着四周凌空生风的声响，少年人单薄的身子在朝晖中出了一身的汗，额头沁出的细密汗珠已浸湿绛红抹额。

“今日就练到这里吧，好不容易有一天可以休息，还不好好去玩？”不知何时来到廊下的秦雨婳望着庭院里枪法学得有模有样的澹台瑾，满脸欣慰说道。

昔日初来府上尚不到她膝盖的稚童，转眼间个头已经和她平齐，真是岁月催人老。

“阿娘，”澹台瑾收起手中的长/枪，向母亲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闲来无事总想勤加练习，一时半会改不了了。”

“你呀……”

“娘亲说得极是，休沐日不好好玩，还不如去学堂呢。”一旁的澹台瑜睨了一眼澹台瑾，哼，让你不陪我玩。

说话间澹台瑾已放下长/枪来到廊下，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