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宛快步走了进去，蹲在了宋淇的身边。

“妈，你醒醒啊，嫂子也回来了，你之前不是跟我说嫂子长得很漂亮嘛，你说跟哥很般配，她现在也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宋淇哭喊着。

渠宛伸手抹了眼泪，把情绪激动的宋淇抱在了怀里。

床头的心跳仪已经没了任何的反应，发出滴滴的声音，充斥着神经，令人不安。

宋淇放开了柳林的手，抱着渠宛，哭得喘不上气。

渠宛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此时她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一切的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渠宛抬起头看着面色沉静的姜泽语。

他好像已经冷静了下来。

主治医生们纷纷在一旁默哀。

宋淇哭了很久才冷静了下来，呆坐在一旁，红肿着眼睛，时不时的抹一下眼泪。

渠宛这才走到了姜泽语的身边。

“我、我要是能早点回来就好了，要是能早点察觉我……”渠宛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姜泽语应该很痛苦吧。

她要是早点能打回来电话，或者那天跟着姜泽语一起回来就好了。

姜泽语眼神微动，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走了剧组怎么办？那边都是你一个人的戏份，现在拍摄会被耽搁的。”

渠宛心里更难过了，这个时候姜泽语还想着其他人。

明明他也很难受啊，明明他心里最不痛快啊，可他竟然还担心着自己。

姜泽语伸手抹了抹她的眼泪，把人抱在了怀里，慢慢的收紧了胳膊。

“别哭了。”姜泽语轻声说着。

渠宛抓着他的衣服，她想忍住，可她能感受到姜泽语的悲伤，她能体会他得情绪，他很痛苦。

接下来的两天，姜泽语很忙碌，一直都在安排着柳林的后事。

他们没有回去，柳林在那边也早就没了亲人，唯一的亲人只剩下姜泽语和宋淇。

姜泽语也不愿再带着她们回去。

墓地选在了南郊。

下葬的那天，天气灰沉沉的，下着绵绵细雨。

只有他们三个。

三人都一身黑衣服。

宋淇哭了好几天，渠宛和姜泽语都没安慰她。

她想哭便哭，哭够了便好了。

渠宛替宋淇打着伞。

三人在墓碑前静默很久。

宋淇放下了手上的白菊花，跪在了墓碑前，“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现在考上大学了，以后都会好好生活的，你不用担心，要是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

雨势逐渐大了起来。

渠宛偷偷擦着眼泪，安静的打着伞。

“宛宛，你带着她先回车里。”

这两天姜泽语忙碌，忙到好像都忘记了悲伤，甚至像是忘了疼痛。

可渠宛知道他两天都没睡觉了，只喝了点水，什么都没吃。

渠宛拉着宋淇的手，“乖，我们先下去。”

宋淇看了看姜泽语，然后点了点头。

渠宛带着人离开，又回过来了头，看着姜泽语一身黑衣，沉默的站在墓碑前。

送宋淇出了墓园，渠宛把伞交给了她，“我去看看你哥，你先回车里，我们很快就回来。”

渠宛折返跑了回去。

姜泽语跪了下去，他原本就没打伞，头上都是水雾，眼睫上面都积了水汽。

姜泽语伸手擦了一把墓碑上面的照片。

这是一年多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宋淇拍的。

照片里的女人脸上是温和的笑，那时候她还没生病。

姜泽语静默的跪着。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一走了之，气我把他送去了监狱。”

“当年要是没你护着我，我可能早就被他打死或者饿死了，这些年，我都在跟你较劲，我一直都怨恨着你，想着你们为什么要带我走，即便我回家了，我也依然不开心，我无数次的在想我要是一直留在家里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这些日子，我很少去医院看你，你看到我会不高兴，我不想给你添堵，又不想见到你这么虚弱的样子。”

“现在你走了，我好后悔，要是早几年就去把你们接过来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了？就算你打我骂我，我也要把你接来，我其实一直知道，你想再听我叫一声妈的，可我怕我叫出来了你就走了，我想你心里惦记着，你就会继续等着，就像你一直等到淇淇高考，但你还是走了。”

“妈，我发现我还是恨不了你，就算知道那些也没办法恨你，以后我会照顾好淇淇的，我也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泽语说了很多，直直的跪在前面。

两肩都被雨水给打湿了，水滴也顺着发梢滴落。

渠宛站在不远处，远远的看着他。

过了很久才看到姜泽语起了身。

姜泽语和渠宛对上了眼睛。

二人都没动作，就远远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