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两额相抵看着他。

在谢楠视线由天旋地转再次恢复清明的时刻，他睁眼看到了头顶的绸帐，背后柔软舒适的触感和鼻息处的清凉香味无一不是在告诉他。

他被兰夕扔到了床上。

下一秒，兰夕的脸就出现在了谢楠视线中，低头俯视着他。

她胸口处的伤口又破裂了开来，血液渗透了衣襟，她扯开谢楠的衣物，动作很粗鲁，就像谢楠很久前遇到那些觊觎他身子的人一样。

“你不会这样的。”

谢楠望着她，轻声说出的话就像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兰夕。

她动作越发粗鲁，衣物就像撕裂的柳絮片片纷飞。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敢，我凭什么要惯着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男人，我是北齐的大将军，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想要的东西我一定要拿到！”

兰夕朝他嘶吼着，失态到让人难以想象。可就是这样，她也没能挣脱大脑中最后的束缚，望着谢楠的裤带，她始终下不去手，明明只需一扯即开的带子却压迫着她双手颤抖了起来。

她咬着牙，奋力扯着那束缚大脑无形的弦，甚至全身都紧绷了起来，无一不在用着力，刚有结痂迹象的伤口越发崩裂，谢楠甚至能判断出那伤口比之前越发狰狞，还未愈合的伤口一遍又一遍撕裂。

朦胧视线中，他伸出了手轻抚在她伤口处，这一行为，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兰夕一拳砸在了谢楠脑旁，声音嘶哑着：“为什么！为什么！！！”

“你不是那样的人……你要是真的想做，不早做了？”

“你胡说！”

似是要维护自己在谢楠面前那最后的那点尊严，她低头啃咬着，彻底疯狂。

嘴唇，脖颈，胸膛，每一处都留下一排深深的牙印，每一处都渗出了殷红的血丝。痛到让人无法呼吸，谢楠咬着牙，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这是他应得的，他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

“对不起……”

毫无理智的啃噬之后，竟是兰夕开始道歉，她颤颤巍巍看着自己留下的伤痕，哭的很无助、很痛彻，她搂着谢楠脖颈，一味说着对不起，祈求着原谅。

“结束了吧……”

谢楠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浑身火辣辣的疼，稍微动一下就像要撕裂了一样。

“为什么……难道最开始做错一件事情，之后不管再怎么弥补都没有用了吗？”

兰夕轻吻着谢楠的脸颊，泪痕早已干涸：“明明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做的一点都不比她少，可为什么最后会是这个结果，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了。”

谢楠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听了她的话，心中的痛远比身上的痛要令人窒息，他拉过被子盖住那轻颤的身子：“你没有哪一点比她差。”

“那你就不能把对她的爱分我一点，哪怕一点？”

谢楠默然。

兰夕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当初我将你从教坊司救了出去，我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会不会现在陪在你身边的就是我？”

大概率会的……

谢楠知道，当初要是她将自己救了出去，大概率现在两人会在一起。

只是没有如果。

“会还是不会？”

“没意义了。”

“你连最后一个答案都不愿意告诉我吗？”

回答她的仍是默然。

兰夕站起身来，一头青丝早已在刚才的疯狂中凌乱不堪，披头散发。在谢楠疑惑的视线中，兰夕出去了，片刻后，她不知从哪提出了两坛酒，拎在桌上。

“喝酒。”兰夕强行拉着谢楠坐在桌边。

“你不要命了？！！”谢楠忍不住说着。

此刻的兰夕已经虚弱到了一种无法想象的地步，摁着他的手都在冰凉、颤抖，谢楠轻易就挣脱了兰夕禁锢他的手，夺过了酒坛子。

“给我，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兰夕咬牙怒视着谢楠，从他手中又抢夺了过来，掀开酒封，拿着就往嘴里灌，溢出的酒水冲刷着那血色单衣，渐渐露出了原本的颜色。

“如果当初你救了我，我们会在一起的，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谢楠摁住酒坛的手被兰夕一掌拍开，她指着另一坛酒：“喝了它，酒后吐真言，你现在的话，我不信。”

谢楠盯着她的脸庞，苍白的脸色红润了起来，这本是一件让人安心的事情，可偏偏他安心不了，那是酒醉的酡红。

兰夕‘呵’了一声，斜坐在椅子，一口又一口往里面灌着。

谢楠只是看着她喝，面前的那坛酒始终未曾去碰。

他心中又有着太多话，不敢对她说，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探寻内心深藏的那些话，一个女人，掏心掏肺为他做到了那种地步，他若是问心无愧，当真就喝不得眼前这酒？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