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范夏军趁夜偷袭，他们都守在城楼上，轮流着休息。

白日里的那一场激战，每个人都负了伤，除了虞姜，伤得最重的就属重陵。

子归正在医署里守着他，看到无妄进来，他立马起身迎了上去。

“公子！”

“他的伤怎么样了？”

“外伤已无大碍，就是内伤有些麻烦，要好好休养，才睡着一会儿。”

“你也受了伤，去处理一下吧！”

“无碍！已经简单处理了下，公子没受伤吧？”

无妄看了看自己身上，一身的鲜血都是敌人的，她摇了摇头回道。

“没有！虞姜为我挡了那一箭！”

“虞姜是蒙将军的妹妹？”

“是啊！我们相识于落日谷，那年我才五岁。在暗舍里，她把蒙夷为她抢到的，仅有的一个馒头分了一半给我，才让我不至于饿死！”

“公子从没有和我们提起过落日谷，那里面究竟是怎样的？”

提起落日谷，她忆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昔岁月。

“那里，充满了血腥与杀戮，会让你在无数次心生绝望中，生不如死却又渴望活着。”

“那里，没有情感，没有温度，有的只是一次次冷血的杀人任务，和活下去的厮杀试炼。”

“为了复仇，我坚持了十三年，曾经我恨过师父甚至一度想要杀了他。但后来我才发现他是严师也是良师，如果没有遇到他，我也许早就死了！”

她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起过落日谷的事情，子归自然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她小时候还有那样悲惨的遭遇。

她回忆着在落日谷的那些日子，但直到现在，她也说不清那里究竟是好是坏。

季风离站在门后，沉浸在她的回忆中，他也仿佛回到了曾经和她在落日谷中的那些日子。

他内心耻于对她的那种感情，但又情难自控，他想自己是此生都摆脱不了了吧！

无妄踏出门槛，才看到他正站在门后。

“师父！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陪岱王说话吗？”

“他白天急行军太过疲倦，已经睡下了，我就来医署看看。”

“第一天我们就伤亡这么惨重，不知道还能抵挡夏军的几次进攻？”

“现在岱王的援军到来，只要守住城，消耗他们的粮草，等其余三国的援军一到，就能有反转的机会。”

“只怕苍吾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更不会坐等我们的援军！”

无妄话音刚落，就听到城楼上的战鼓被敲响，立马有士兵跑过来急报。

“敌军大规模夜袭！王上请两位速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急急忙忙往城楼上奔去，子归也跟在后面跑了去，无妄暗骂自己乌鸦嘴。

刚睡着的岱王被一阵战鼓声惊醒，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睛就奔到了城楼上，气急的他大骂苍吾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不过才两个时辰又进攻，这苍吾莫不是个疯子！真是气煞孤王也！”

“是火流箭！快避开！快！！”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家才看到那半空中一片火光，像流星般正在朝他们的方向飞落下来。

“快保护王上！”

“找掩护，快躲好！”

顿时城上城下一片混乱，有的持盾躲避，没盾的用刀剑挥砍。又是夜里，视线不佳，许多士兵都被烧成了火人，惨烈的嚎叫声此起彼伏。

一波火流箭过去后，夏军的士兵已经摸到了城墙之下，他们正是用火流箭作为掩护，想趁机攻上城去。

“将军！左右侧的敌军快要攻上来了！”

“给我守住！若是城破，我们都得死！”

“是！”

荧灸大喊一声，冲到凹墙边就开始砍杀起来，此时谁也顾不上谁了，只是一心杀敌活命，俨然成为一个个杀人工具。

他们坚守到第一波进攻停止，才发现到处都是死伤的士兵，有很多都被烧得面目全非，空气中弥漫着一阵阵烤焦的味道，让人忍不住恶心作呕。

岱王被护着不知躲到了哪里，出来时灰头土脸的披散着头发，他颤抖的手里拿着一把沾了血的剑，正无力的坐在城楼的石阶上。

季风离与无妄并排坐在他的旁边，他看了两人一眼，悲愤的说道。

“苍吾铁了心要破我岱国，开战不过才一日，就死伤十数万，若是……你们二位就请早做打算吧！保命要紧！”

“岱王这就要认输了吗？”

“若是如此，也就枉我舍命横渡兀水来支援你了！你想让你岱国纳入夏国的版图，你自己成为第一个亡国之君的话，我也没有意见！”

岱王被怼得无话可说，他也很痛苦无奈，如果可以，谁又想做亡国之君呢？

无妄愤然起身站在一旁，季风离劝慰的说道。

“岱国本就弱小，现在举全国之力对抗强夏已是不易，你又何必再刺激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