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弦没回应，还是默默站着。

“你不会说出去对吗？你应该不是那种八卦的人。”孟轻舟说。

陆弦还是不作声，孟轻舟就当他默认了。

“皇后…是我儿时的好友，我原以为她会是自由翱翔的大雁，却不想如今见她，成了困在这华丽宫殿中的金丝雀。”

“你怎知她不是自得其乐？”

孟轻舟摇摇头，“她看起来过得很好，锦衣玉食，又有一双儿女承欢膝下。可是她看起来并不开心。”说出这些话时，她自己也有些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会对陆弦说，但他就好像楼绾晚一般，像是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她没法对他设立心防。就当对他说的话是往湖里扔石头，扔完便沉下去，再没有旁人知道。这种感觉让她心安。

“五小姐不想当金丝雀。”

孟轻舟点点头。

“说了侯爷大概不信，虽然我出身贵重，父母双亲皆是位高权重者，可我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我知道。”

孟轻舟没理他，权当他又胡乱说话了。“所以我是没过惯那种人人簇拥的生活的，比起华服，其实我更喜欢穿简单的衣裳。你看我今日，头上的首饰有千斤重，可我只喜欢那支脱了色的白玉簪子。”想起白玉簪子，她突然想起得到那簪子的经过来。

那大概是十二三岁，她照惯例去神音观给母亲上香。那牌位桌上，便放着装了白玉簪子的木匣。因母亲是公主，供奉牌位的堂屋是专门供奉母亲一人的，万不会有其他人走错或是放错。于是她便以为是母亲的哪位旧友将木匣放在这的，母亲已去，她想或许这玉簪是母亲生前旧物，自己拿回家后，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种命定之感，于是便簪在了自己发间。往后数年，孟轻舟一直用着这支簪子。

她好像听见陆弦笑了，转身看他，可他依然是那副冷淡的神色。“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宴席上了。侯爷告辞。”

元宵宴会最终就在烟花下落幕了，而孟轻舟还是得回到扫雪殿继续学规矩。

本来日子枯燥，突然一天早上凤栖殿的首领太监来了，说是皇后觉得今日天气好，雪后天晴，邀孟轻舟到凤栖殿坐坐。她自然是很高兴的，亲自做了一道百合莲子酥一同带去。

她是第一次到楼绾晚的宫里来，这宫殿却不如她想象般那样富丽堂皇。反倒是简朴得很，比起太后那装饰得像天宫一样的屋子，是差远了。

顾着旁人在，她还是照规矩行了礼。“臣女孟轻舟，拜见皇后娘娘，娘娘万福。”

楼绾晚见她来了，眉梢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恢复皇后应有的庄严模样。“五小姐来了，来人，赐座。”

“多谢皇后娘娘。”

“昭儿，来见过孟家小姨。”楼绾晚身边还站着谢景昭，小人儿一贯地自信神情。走到孟轻舟身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景昭见过孟姨。”

“大皇子有礼，臣女不敢当。”

楼绾晚朝谢景昭招了招手，他又坐回母亲身旁。“舟舟，今天找你来，也没别的事情，就是皇上的生辰要到了。你日后或许要入宫为妃，我想…不如这次陛下生辰，你准备些什么献给皇上。”

孟轻舟没想到是为了这事，上回楼绾晚还说不想她入宫，现在却又教她如何讨好皇上，属实让孟轻舟有点找不着北。

“我……臣女，不知该准备什么。”

“不拘于送什么，也就是走个形式。”

而此时，谢景昭却走到洗竹身旁，盯着她手里端着的百合莲子酥出神。

“差点忘了，皇后娘娘，这是臣女亲手做的百合莲子酥，是学宫外的糕点老师傅做的。您可以尝尝，大皇子也尝尝吧。”孟轻舟看着谢景昭觉得有趣，饶是多么成熟稳重，到底还是个小孩，看见零嘴总会犯馋。于是亲手拿了一块，递给谢景昭。

谢景昭看向母亲，楼绾晚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谢谢了孟轻舟，便接过糕点，小心翼翼地吃起来。

孟轻舟见了谢景昭两次，都在他身上看到了绾娘儿时的影子，因而产生了怀念之情。而楼绾晚也看着自己的儿子，却是神色凝重，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等到谢景昭吃完，满嘴的碎屑，楼绾晚拿出手绢给他擦了擦嘴，动作十分娴熟。孟轻舟看着有些出神。

“绾娘如今，真是做母亲的人了。绾娘很聪明，也一定是个好母亲。”

楼绾晚手上的动作一愣，笑了笑，“是吗？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做人臣、人妻、人母，不过有很多人在身边教我，渐渐…总会学会的。”

后来楼绾晚又与她聊了很多儿时的旧事，还有后来分开后的一些事。孟轻舟心里觉得，入宫这一个月，这是唯一开心的日子。等到要走时，已是黄昏了。

她向楼绾晚拜别，起身要走，却又被楼绾晚叫住。

“舟舟，我会保护你。”楼绾晚的声音微不可闻，以至于孟轻舟根本没有听清，她还在困惑，楼绾晚便说让她路上小心了。

回到扫雪殿，百无聊赖地看